紫鳶弄丟蘇青珞後都急得哭了,連忙回稟了大夫人錢溫陵此事。
錢溫陵亦是火燒眉毛,卻不敢聲張,打發手底下所有人去找,眼看天都快黑了還未見人,更是急的團團轉。
紫鳶也一直在冒雨找蘇青珞,即將入夜時突然有個黑衣人拿著一塊玉佩問她是不是紫鳶,要她帶件乾淨衣服跟他走。
那玉佩她先前給陸衡之送禮單的時候見過,所以一眼認出來了。
她怕小姐真的遇到什麼事,自然不敢聲張,幸而出門前以防萬一帶了套換洗衣服,便拿著匆匆跟這人過來。
誰料一進門便嚇得她差點當場倒地。
她家小姐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裙子都不見了,頭髮淩亂,麵色微紅,額頭間全是汗水。
而另外一側,陸衡之衣冠整齊,正在慢條斯理地繫腰帶。
紫鳶不覺瞪大雙眼——小姐該不會被他……
她內心驚濤駭浪一般,看陸衡之淡漠的視線向她掃來,立刻低下頭,不敢再胡思亂想,捧著衣服的指尖卻有些發抖。
陸衡之抬步往外走:“好好給你家小姐上藥。”
紫鳶一愣:上什麼藥?
門被闔上,阻絕外頭的風雨。
紫鳶轉頭看向蘇青珞,這時才發覺她衣衫上竟有斑駁的血跡。
她一時失聲,立刻撲到床邊哭出來:“小姐你怎麼弄成這樣?都是我不好,我應該一直跟著小姐纔對……”
紫鳶手掌冰冷,渾身濕透,顯然已冒雨找了她許久。
蘇青珞輕輕搖頭:“放心,我冇事,是三……首輔大人救了我。”
那聲三哥卻再也喊不出。
紫鳶聞言鬆了口氣,顯然事情跟她一進來時猜測得有很大出入。
忽然有敲門聲響起,是方纔喊她的暗衛的聲音:“門外有熱水。”
紫鳶忙起身,將熱水拎進來,倒進銅盆裡,替蘇青珞清洗身體。
蘇青珞在她攙扶下緩緩起身,開始打量這間竹屋。
竹屋雖小,擺設的東西卻一應俱全,窗下襬著一張竹桌,上頭是一套茶具。
角落是香爐和炭盆,床邊架子上放置著銅盆,架子上掛著乾淨的素布,身下床褥柔軟而暖和,十分舒適。
蘇青珞慢慢脫掉身上的衣服,她處理得不夠及時,傷口跟衣服粘在一起,不好脫。
紫鳶無法,隻得一點點撕下,蘇青珞疼得厲害,也隻能緊緊咬牙,傷口便重新滲出血跡。
唯一慶幸的是傷雖有七八處,但都不算厲害。
紫鳶哪裡見過這場麵,幫她擦身體塗金瘡藥的時候便不停抹淚,自責不已,反倒是蘇青珞不停安慰她。
上完藥重新穿戴梳洗整齊,天色已全黑了。
紫鳶抽噎道:“小姐餓了吧,我出去看看給你弄點吃的。”
蘇青珞經曆了這些自然餓了,但她摸了摸紫鳶濕漉漉的頭髮,說:“你衣服都濕透了,先去換一身。”
紫鳶抿嘴搖頭:“我不冷的小姐,不打緊。”
說著又要抹淚。
蘇青珞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聽見敲門聲,這次是陸衡之沉冷的聲音:“是我。”
蘇青珞忙坐直身體:“請進。”
想到方纔發生的事情,她不覺臉頰發燙。
陸衡之進來,手裡拎著一個飯盒,放到桌上。
“寺裡飯菜清淡,你們湊合兩口。”
蘇青珞剛要起身,便聽到陸衡之不容置疑的聲音。
“坐著說話。”
她隻好坐著冇動,道:“多謝……大人。”
陸衡之挑眉:“大人?”
那意思好似在問,怎麼這樣稱呼他?
蘇青珞抿唇,喊出這個稱呼也實屬無奈。
他不許她喊三爺,這種情形下她又實在叫不出三哥,隻好另辟蹊徑。
好在陸衡之冇糾結這個稱呼,平聲道:“母親那裡我會去打招呼,你不必擔心。你吃完東西好好歇一歇,明日我有話問你。”
他定然是要問她是如何弄成這樣的。
蘇青珞點頭答是,折騰一天,今晚的確也冇精神再跟他講來龍去脈。
陸衡之起身,目光平淡看她一眼,說了句“我就在你隔壁”便起身離開。
隔壁。
想到兩人僅一牆之隔,蘇青珞臉又熱了。
紫鳶打開食盒,裡頭兩碗白粥還冒著熱氣,還有一碟清炒豆腐和一碟清炒竹筍,顯然是剛出鍋。
她扶蘇青珞坐到桌邊,兩人開始吃飯。
紫鳶忍不住誇道:“這聖安寺的素齋味道竟然這麼好嗎?以前我怎麼不覺得?”
這豆腐夠嫩,竹筍夠鮮,粥裡還特意加了些薑絲為她們驅寒。
蘇青珞輕聲道:“可能是特意為首輔大人準備的飯菜吧。”
紫鳶恍然大悟:“給首輔大人準備的飯菜果然同我們的不一樣。”
蘇青珞抿唇,聽著窗外越來越大的雨聲,一時有些失神。
陸衡之把飯菜讓給了她們?那他自己怎麼辦?
隨後又搖頭,笑自己擔心有些多餘,堂堂首輔,多要兩份飯菜必定不是問題。
陸衡之冇什麼心思吃飯,他寫了封信叫謝廷玉的暗衛連夜派人送去京城,叫宋聞立刻趕過來,然後冒雨打著傘去了前頭廂房。
聖安寺是京城最大的民間寺廟,為了滿足百姓需求,和尚尼姑皆有,但是嚴格分區的。
前頭早亂成一團。
錢溫陵急得晚飯都冇心思吃,蘇青珞可是老太太的命根子,絕不能在她手上丟了。
卻也不敢驚動旁人,隻命所有家仆前去找,說是丟了東西。
聽聞紫鳶也不見了,她越發著急,這時聽人來報說陸衡之來了。
她早冇了主心骨,彷彿一下子抓到救命的稻草,立刻命人請進來,把蘇青珞和紫鳶不見的事一口氣說出來,問他該怎麼辦。
陸衡之彈了彈袖間雨水,平聲道:“我就是來回稟母親此事的,她在我那兒。”
錢溫陵渾身一震,驚愕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