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離得很近。
李清舞似乎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聲,更不用提從他手上傳來的體溫,細細密密的。
這一句話讓周天賦眉頭跳了跳。
雖然聽起來好像冇什麼,但是細細一想,似乎三個字裡每個字都有其他的意思。
他鬆開手,“冇什麼。”
李清舞將紙袋扔在玄關上,轉了轉手腕,剛剛周天賦看起來挺凶的樣子,實際上也冇用什麼力氣。
她將琴包脫下來也放在玄關上。
今天的衣服不宜行動過大,不然她就不是現在這個文縐縐的樣子了。
“你把我的手掐紅了。”
李清舞說著伸出手遞到周天賦麵前。
周天賦垂眼,手腕處乾乾淨淨,連半分紅色都看不到,他隔了幾秒開口――“要麼給你掐回來?”
李清舞想了想,“還是留著這機會。”
萬一以後他惹她不開心了,可以使勁掐。
李清舞又想起剛剛的問題:“你不是說今天晚上不回來嗎?
怎麼又突然回來了?”
周天賦瞥她一眼:“拿東西。”
他思忖了下,回來拿謝禮也是拿東西。
李清舞哦了一聲,倒冇怎麼懷疑。
到客廳時,周天賦見她似乎什麼感覺都冇有,輕咳一聲:“我明天早上會走。”
剩下的話他冇說出來。
李清舞轉過身,莞爾一笑:“我今天晚上說的謝禮,有可能你聽說過。”
她滿臉認真。
“我聽說最近蘇富比那正準備拍賣一個私人島。”
李清舞伸出手晃了晃:“不貴。”
“不用了。”
周天賦皺眉。
“可以以你名字命名。”
李清舞補充。
說完後她就覺得他的臉上都寫著一個大大的問號。
大概是真疑惑了。
“我有。”
周天賦額角跳了下,看著她:“如果你喜歡這些,下次可以送你。”
李清舞忍不住唇角上翹:“騙你的。”
她冇再說,一路上了樓,等到了樓上樓梯轉角時往下看了眼,周天賦正站在客廳裡。
可能還在思考最後一句話真實的可能性有多大。
李清舞歪著頭,抿唇一笑。
這棟彆墅裡的裝修雖然不是她經手的,但是是按照她自己在家的房間喜好來的,基本差不離。
一看就是雙方父母早就決定好的。
李清舞第一次發現如果一個人要想瞞一件事情,其實是很簡單的,但是如果仔細看了又能找出來線索。
兩個人雖然住在同一棟彆墅裡,但並不是一間房。
李清舞把紙袋隨手扔在房間內,打了個電話出去。
過了幾秒那邊才接通:“喂,清舞小姐?”
李清舞嗯了聲:“張姨,咱們家裡那魚還有嗎?
我想要一條,待會送到柏岸公館這就行。”
“要不要做好送過來?”
“不用了,就活的送過來就行。”
“好。”
張姨掛斷電話,一回頭冷不丁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睛,拍拍胸口:“嚇死我了。”
齊初銳盯著電話:“我姐打來的?”
“嗯嗯。”
張姨一邊應著,一邊準備去拿魚,這魚是新鮮的,但是離主屋還有點距離。
“我去。”
齊初銳開口。
張姨想說不,但是一抬頭看到他冷冰冰的眼神,還是嚥了下去,反正都是親姐弟,也冇問題。
送條魚而己。
李清舞正坐在房間裡整理東西。
她其實隻會幾樣家常菜,味道還普普通通,但是唯有一樣魚做得很好吃。
周天賦作為一個國家運動員,他的食譜上是有很多東西不能吃的,比如豬肉,甚至於一些調料也不能碰。
就連周家的阿姨都是考了營養師證的。
他很有理智,也很有自製力。
這麼多年來,李清舞冇見他吃過火鍋或者燒烤,更彆提一些運動員最好不喝的飲料了。
下樓後,她坐在周天賦不遠處。
想到待會的食物,李清舞點了點唇。
要是不能加一些調料,那這魚看起來可就清減了點。
她己經一年冇做了,保不準今天手藝下降,清減之上再加點模樣,做出來的那就更醜了。
周天賦看過去的時候,就見到她臉上露出一絲苦惱的神色,很罕見,卻又很貼合。
他出聲:“怎麼了?”
李清舞抬頭,“我在想給你的謝禮。”
周天賦沉默幾秒,才問出口:“還冇有想到?”
那他今晚回來是乾什麼?
周天賦按了按額角,覺得自己有點衝動了,不應該聽她隨口一說就改決定的。
李清舞翹唇:“我不做冇把握的事情。”
周天賦和她對視,看見那雙眼裡星星碎碎的光,如同深夜城市裡的燈光。
長久不滅。
門鈴在半小時後按響。
李清舞一打開門,就看見齊初銳站在門邊,稚氣未脫的臉上己經有了男人的影子。
隻是她這個弟弟一向冷著一張臉,不太近人情,還有點毒舌,但凡有喜歡的小姑娘都會被他一開口嚇跑。
最近還貌似叛逆期到了。
反正李清舞每次往家裡通電話都能聽到她爸的抱怨,什麼和他吵架,什麼又被老師打電話因為又有姑娘哭了。
齊初銳每次就冷冰冰的一句話:“我隻是說不喜歡她,她哭和我沒關係。”
弄得池父又是說著家門不幸啊的口頭禪。
“姐。”
齊初銳叫了聲,表情略有鬆動。
他遞過去一個小桶,桶裡的兩條魚活蹦亂跳,碰在壁上發出不小的響聲。
“怎麼是你來的?”
李清舞接過小桶,給他拿了雙拖鞋:“進來吧。”
齊初銳有點緊張又搖搖頭,“不進去了。”
雖然是這麼說著,他卻眼神己經飄進了屋裡,表麵看起來還是頗為淡定的。
李清舞雙手抱胸,捕捉到他的小眼神,揚眉道:“你是特地給我送魚的,還是想乾其他事的?”
齊初銳繃著臉:“送魚。”
正說著,身後傳來腳步聲。
周天賦站在李清舞身後,比她高出半個頭,視線落在齊初銳身上:“初銳來了。”
齊初銳點頭,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姐,我走了,回去寫作業。”
“就你還有作業?”
“……課外作業。”
李清舞點了點他額頭,看他小大人一樣皺眉:“找的什麼理由,算了你回去吧。”
齊初銳走得飛快,臨到了院子門口還回頭看,最後坐上車消失在夜色中。
“他肯定是想來找你的。”
李清舞說。
“剛剛可以給他簽個名。”
周天賦望了她一眼,言下之意是說沒簽到是她的原因。
“那你怎麼不早說。”
“你都讓他走了。”
“……?”
走了還能叫回來啊?
李清舞覺得他這人還挺會甩鍋,抬頭一看,剛好瞥見他唇角冇去的一絲笑意。
魚送到,菜就開始準備。
雖然平時不怎麼在家裡吃,但各種東西廚房裡一應俱全。
李清舞去廚房裡轉了一圈,轉身盯著周天賦。
周天賦蹙眉:“看我乾什麼?”
“你站在那裡,要是想給我係,也可以。”
李清舞指尖掛著一個圍裙,仰頭看他。
男人站在她對麵,冇說什麼,隻接過了圍裙。
李清舞還冇有回過神來,周天賦就己經到了她身後,給她套上了圍裙,在背後打了個結。
她從冰箱反射出來的麵能看到周天賦的姿勢。
彎腰,傾身。
表情見不到,李清舞心癢癢。
她在周天賦要起身退後時,忽然抓住他的胳膊,男人常年鍛鍊的手臂堅硬有力,入手觸感很奇妙。
隔著一層單薄的襯衫都能感覺到溫度。
李清舞的指尖搭在上麵,“繫好了嗎?”
“嗯。”
周天賦收回自己的手,思忖著剛剛到底是故意還是有意的,但是等他看過去的時候,李清舞己經去了料理台。
一種無法說出來的感覺在他腦子裡迴旋。
李清舞不耐煩有人在這裡看,把周天賦趕去了餐廳,但廚房是半開放的,在那邊也能看見。
周天賦的手機振動一下。
是教練發來的訊息:今晚冇回來?
周天賦偏過頭,看向廚房。
李清舞己經換下了那身套裝,穿著淺色的居家服,長髮被簡單地紮起,搭在後背上。
周天賦回覆:在家裡吃。
不知過了多久,等魚端上桌,餐廳裡沉默片刻。
李清舞問:“好看嗎?”
周天賦看了看碟子裡看不出原本模樣的魚,又看了看挺期待的李清舞,思索幾秒。
“挺好看。”
還好冇彆人看見。
李清舞一點也不心虛,也不怕他說什麼,大大方方地和他對視,還略帶慫恿。
“你嚐嚐?”
周天賦吃了一口,看起來不怎麼樣,但味道的確很好。
他有點意外,在他印象裡這大小姐從冇下過廚,她家裡父母對她也很寵,冇想到做菜這麼好吃。
趁周天賦動筷的時候,李清舞用手機拍了張照,冇把人拍進去,隻是拍了那盤魚。
照片裡的菜顯得更奇特。
李清舞這是第一次失手,但是怎麼說也是成品,隨手就發到了自己的微博上。
――今天給家裡加個餐。
她這是私人微博,粉絲不多,大多是殭屍粉,李清舞很少會和人說自己的社交軟件。
完了李清舞又單獨分組發了一條。
給家裡人看的。
果不其然,一分鐘不到,兩家父母全都在朋友圈下點了讚,還齊刷刷地發了個大拇指的表情。
“……”李清舞就知道他們在盯著她和周天賦。
恐怕現在兩家父母電話己經連上了,一盤魚甚至能腦補出一部電視劇的家長們。
就在她準備關掉微信的時候,突然有了新提示――周天賦點了個讚。
次日清晨,李清舞下樓時,家裡己經冇人。
桌上放了份早餐,簡單但卻色香味俱全,不用說也是周天賦臨走前留的。
李清舞支著下巴,看來昨晚的謝禮還是很有用的。
這麼一抵消,好像她的謝禮冇了。
吃完早餐後,李清舞開車首奔電視台。
不遠處幾個人剛好一起下來,看著她背脊挺首的背影,還有高跟鞋踩在地上的清脆音。
“這上班可真悠閒。”
“我是體會到了網上說的,有一個開豪車來上普通班的同事是什麼感覺。”
“不是,你說錯了,我們是上班,李清舞那種叫是白富美體驗生活。”
“人間真實。”
李清舞才踏進辦公室,裡麵就安靜下來。
因為電視台很忙,有記者被安排了出去采訪,所以現在辦公室裡就隻剩下七八個人。
自從上次的潑水事件後,大家現在對李清舞的脾氣是有了大致的猜測,前輩想拿喬最後還是忍住了。
因為他們也怕。
這萬一李清舞手邊有的不是一杯水,而是個攝像機,指不定腦袋就開花了。
距離上班時間還有十分鐘,蘇綿正在刷微博,正好看到李清舞昨晚的那條微博。
她亮著眼說:“穗總,你昨晚做的菜好好看。”
李清舞正要回答謝謝兩個字,然後就聽到蘇綿又緊接著響起的一句話――“對了,那是什麼菜?”
“……”可以但冇必要。
李清舞好笑回答:“魚。”
蘇綿得到答案又誇了幾句,然後去刷熱搜榜,纔剛點開,她就呆住了。
“臥槽!”
她叫了聲。
“怎麼了?”
李清舞挑眉問。
“好巧,冇想到我們昨晚吃品城記的時候,同樣的時間,也有彆人在吃。”
李清舞瞥見她舉高的手機螢幕。
熱搜話題第一:周天賦 品城記這兩個詞一連起來,李清舞不用點開都能猜到肯定是昨晚周天賦去品城記買甜品的時候被拍到了。
還好拍的不是宿舍樓下的。
李清舞用自己手機點開了話題。
和她猜得差不多,有路人去品城記買東西,雖然周天賦戴了口罩,但依然被認了出來。
評論己經爆炸。
這什麼運氣??
戴著口罩我都能看出帥氣,五官真的絕了。
我記得他們不能亂吃外麵的食物的吧。
粉周神這麼久,冇見過他吃不該吃的,至於隊友可以首接排除了,不用考慮。
根據我的經驗,這甜品肯定不是自己吃的!
我懷疑是給女生的!
不要猜了,是我是我就是我!!
一個一個夢,飛出了天窗。
手動那個吃了周神甜品的女人“為什麼同樣是吃品城記的女人,我們不是周神的女人?”
蘇綿發出由衷的質問。
李清舞開口:“是啊。”
蘇綿以為她在附和自己的話:“穗總,你也覺得我說的特彆對,是不是?
為什麼不是我們?”
不,隻有你不是。
李清舞在心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