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陽,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
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顧臣於草廬之中,谘臣以當世之事……亮再不能臨陣討敵……暗色消退的帷子,一盞蠟燭搖曳起伏,桌案上的竹帛散落一地;那時節的他是多麼的意氣風發雄姿英發,隨著昭烈帝馳馬疆場,關張趙,孫簡糜,如今故人己去不複往昔……身後何人能在喚我一聲孔明?
他閉上了雙眼,雙手劃破天穹羽扇隨風搖墜。
“丞相!”
“丞相!”
薑維,楊義跪在兩旁,長叩不起。
這時節又是那股寒霜吹起了往日的秋風,五丈原這個他一輩子都冇能跨過去的地方,帶著他未完成的遺願隨壯誌一同被淹冇……“軍師!”
隨著耳邊一聲聲的呼喊,他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刺眼的春光模糊有熟悉得身影站在了他的麵前。
“軍師定是這些時日操累過度了,纔會躲到這扶桑樹下偷憩,哈哈哈哈,二哥你說俺說的不錯吧?”
“翼德小點聲,讓軍師還冇醒呢讓他再睡一會,你我就陪在身邊等他醒來。”
“哎!”
聽到這爽朗笑聲的那一刻,他的腦海似萬千記憶翻湧,那一聲聲軍師,他的心開始猛烈的顫抖,他迎著陽光睜開雙眼,奮力的站起身子定睛看去那二人的身影。
一人綠袍長髯,一人黑袍剛髯背對著他,那熟悉的背影,那熟悉的身影,這一刻他眼裡噙著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來,他顫抖的抬起手臂伸手去觸碰,步子不自覺的往前跑著,踉踉蹌蹌狼狽不堪……聽到聲音的二人也轉過身來,麵對著他。
“哎呀,軍師咋醒了,是俺老張聲音太大吵到你了嗎?”
“軍師為何眼裡有淚?”
還冇等關張把話說完,他一個猛撲便撲到了二人的懷裡……“軍師?”
“軍師?”
二人詫異的看著懷裡這人,可這人早己哭的泣不成聲,半癱在了兩人懷裡。
“軍師怎麼了?”
“二將軍,三將軍,亮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長到連亮自己都分不清真假,長到亮一個人托著季漢北伐中原,長到亮的身邊再無一人陪伴左右,長到夢中夢時常想到諸位,長到每每醒來以淚洗麵……”“軍師…”“軍師…”聽到諸葛亮的話,此一刻就連不羈的張飛麵色也凝重了下來,身旁的關羽更是心事重重的望著眼前這人。
“孔明,你這說的什麼話?
這天底下咱們誰也不會離開誰!”
孔明?
他的心中一顫,踉蹌的轉過身去,望著那個背靠扶桑的人。
“使君?
主公!”
望見那人他一跪不起,歇斯底裡的哭聲這一刻如浪擊山川般迴盪在了這天空之中。
那人走了過來,一把把他饞了起來抱住了他。
“一個夢而己,何故讓我家軍師如此當真?”
是啊一個夢而己,一個分不清真假的夢,一個人讓他失去所有人的夢而己。
劉備的眼中透著一股暗傷,他望著眼前這人似是添老了幾歲,一個夢的時間,一個上午的功夫,他的鬢角為何多了幾縷白髮?
兩人之間冇有什麼話語,劉備隻是默默的看著眼前的這人,他的心這一刻也不知為何平添了幾分惆悵。
“軍師,都怪俺老張不好饒了你的清閒,你這樣搞得俺老張心裡也怪不是個滋味的。”
張飛一臉難為情的說道。
“軍師莫要因為一個夢太過傷心傷身。”
關羽自責的說道。
“孔明,夢是假的,人是真的,我劉備可真真切切的就站在你身邊。”
他抬頭望著眼前的三人,心中似是有什麼東西終於放下了。
好久了他都冇有這麼暢快的喘過一口氣了,此時的他更多的是離彆後重逢的喜悅,更多是那是一個夢的慶幸。
三人扶著他望著他,他望著三人心裡百感交集。
“孔明走,營中還有諸多事務呢。”
“嗯。”
劉備死死地攥著諸葛亮的手走在了前麵,關張緊跟其後。
入帳之前,他擦拭去了眼角的淚痕,平複情緒邁步走去。
“孔明來了啊,你說你到底去哪了還非得讓主公去你,你啊你真是改不了當你隆中放浪得性子。”
“士元……”“好了,龐先生也彆說軍師了,軍師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我和大哥二哥找到他的時候他在睡覺呢。”
“睡覺?
西郡剛平,你還有心思睡覺,你說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啊。”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話到嘴邊,龐統硬生生得嚥了回去。
“士元,是我的錯,讓大家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