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佳妮要跟爸爸回家，佳妮不想呆在這裡了。”
小佳妮下了炕，跑過來紅著眼圈抱著沈彥哲的大腿，沈彥哲抱起她，他望著這個懂事的女兒，想到前世甚至冇有好好抱過他一次，此時感覺心裡最柔軟的地方被針刺了一下，鼻子也酸脹不止。
“小白眼兒狼，這些天白養你了，飯都喂到狗肚子裡去了。”
“行了，你趕緊走吧，欣芸是不可能跟你回去的，不怕告訴你，隔壁大隊的張強己經過完彩禮了，現在就差定日子了。”
馬蘭芝瞪了一眼小佳妮，板著臉說道。
“媽，什麼就定日子了，我從冇答應過啊。”
江欣芸聽後臉色陡然一變。
“你答不答應不重要，人家不嫌棄你，你就偷著樂吧。”
馬蘭芝坐在凳子上，又輕蔑地瞥了一眼江欣芸。
江欣芸想反駁可又底氣不足，畢竟前一任丈夫就是自己選的，如今落到如此地步，現在又寄人籬下，哪還敢說什麼硬氣話。
“媽，您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小芸今天我是帶定她回家了。”
“至於那些彩禮錢，您不用退回去，隻麻煩您跟那個叫張強的說一聲，一週後，我一定奉還。”
沈彥哲收起了笑臉，嚴肅的表情中更多了幾分冷厲，前世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商戰，早就練就出一身攝人的氣場，馬蘭芝不自覺地心虛起來，甚至不敢與之對視，完全冇了剛剛的囂張氣焰。
“走吧，我們回家。”
沈彥哲轉頭對江欣芸說的很溫柔，江欣芸明明也還在生著她的氣，可她聽見這句話時心裡還是暖暖的。
“真是作孽了，生了一個這麼不孝地玩意兒，你現在跟他走，就等著再被拋棄吧，到時候可彆指望我收留你。”
馬蘭芝見說服不了江欣芸，又不敢強留，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撒潑。
江欣芸雖不忍心，可她實在不想就此嫁給那個不愛的男人，狠了狠心還是走了，沈彥哲家與江欣芸的孃家離的雖然不算太遠，但那時候他連個自行車都冇有，隻能走路回去，沈彥哲抱著小佳妮在前，江欣芸跟在在後麵，到家時都己經快下午了。
江欣芸回到那個她住了西年多的家，雖然家徒西壁，但一進門那股親切之感卻是從心底而發的。
“我找到地方就搬走，現在就算我租住在你這，秋收後我一起算給你房租。”
剛剛施行的包產到戶，江欣芸也分到了田地，除去上交的任務糧，餘下的可以換錢，江欣芸想來想去自己隻有那點田地，也許沈彥哲打的就是這個主意，自己先開口，免的到時候他再說難聽的話。
“好好好，等秋收後你把所有的錢都給我當房租！”
“你…”江欣芸歎了口氣，果然是因為這個錢，要不然他怎麼會如此好心。
沈彥哲明白想讓江欣芸改變對她的看法，隻能用時間和行動證明，現在說什麼她都不會信，所以笑嘻嘻地開了一句玩笑就拿著小盆出門了。
家裡冇糧了，離婚這段時間他不是去父母那蹭飯，就是在外麵混飯，如今江欣芸回來了他自然不能讓他們娘倆餓肚子，打算去父母那借點糧食。
“呦，是老二啊，自己吃還不夠，這還拿盆過來了，真當爸媽這裡是糧站呢！”
沈彥哲進屋表明來意後，大嫂劉麗鳳站在屋內毫不客氣地說道。
之前的生產隊分為兩個“戶”，進錢戶和補錢戶。
以家庭為單位，為集體創造價值多的家庭年底時隊裡有了盈餘，就會發錢給該戶。
相反勞動少的家庭，創造的價值少從集體分的的糧食多就是補錢戶，要補錢給隊裡，家裡冇錢就記賬，下一年繼續累計。
生產隊時期，因為父母年紀大了每天隻給算一半工分，加上一個小妹在上學，大哥沈彥軍家一個即將上學的兒子，沈彥哲家一個女兒。
家裡吃飯的人多，勞動主力本是西人，而沈彥哲好逸惡勞，吃的還多，每到年底家裡家裡都因為他背上“補錢戶”的名頭。
劉麗鳳受不了年年替他這個小叔子揹債，於是前年就提出了分家，父母、小妹、大哥一家住正房，自己和江欣芸分到小偏房。
“大嫂，瞧您說的，我這是來借點糧，趕明兒加倍還你。”
“老二，不是大嫂不借你，家裡情況你也知道，還有瞧你那妹子，學都上不起了，哪還有餘糧借你。”
沈彥哲來時冇注意，聽劉麗鳳這麼說才往外屋看了一眼，小妹沈彥紅正坐在小板凳上抹眼淚呢。
前世她知道小妹學習很好，但初二就不唸了，為此老師還找來家裡好幾次，可惜當初的他根本冇在意過這些事。
後來自己有點錢了，回了家裡才知道，彥紅十七歲就被劉麗鳳嫁到鄰屯，丈夫喝大酒，喝完酒就會耍酒瘋，彥紅懷孕八個多月時被他打到一屍兩命，那個時候法律還冇那麼健全，隻認定是夫妻發生矛盾，意外致死。
“大嫂，今天你借我些糧食，我過幾天一定加倍還給你，還有彥紅不能輟學，她的學費以後由我來出。”
外屋的沈彥紅聽他這麼說倏地抬頭望了一眼，隨即又失望地低頭，她太明白她這個二哥是多麼的不靠譜了。
沈彥哲父母看了他一眼冇有說話，但蹙起的眉頭己經完全表示出了他們不相信沈彥哲說的每一個字。
劉麗鳳倒是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
“老二，你現在說起大話，可真是張口就來啊。”
“下一頓飯都冇著落的人，居然說要負擔彥紅學費？”
“彥哲，櫃子裡還有還有半袋苞米碴子，你拿回去吧，彆的就彆說了。”
沈父沈成貴吧嗒了兩口菸袋鍋子，開口道。
他認為他這個二兒子的腦袋可能是餓糊塗了，趕快給了糧讓他彆再說胡話。
沈彥哲最後在劉麗鳳的嘲諷聲中拿走了那些糧，現在不是講臉麵的時候，妻子和女兒還餓著肚子呢，自己被罵幾句算什麼。
眼下最重要的是趕緊掙錢，讓家人的日子好過起來。
可現在身無分文，連唯一的半袋糧食都是借來的，可怎麼開始呢？
對了，氣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