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晨光一怔,腦海裡不禁浮現出王金剛那張不苟言笑的國字臉。
這個時候上台,估計因為下班的緣故,主任臨時讓他充當個拉鉤的角色。
畢竟肖晨光剛來醫院,資曆尚淺,按規定還不能主刀。
“知道了。”
肖晨光打開門,對護士囑咐道:“病房裡,新來五床闌尾炎的孕婦和剛剛做過心包穿刺的病人需要多關注一下,其他病人暫時冇事。”
“如果有急會診,打我的傳呼機,或者給手術室打電話,讓她們通知我。”
九十年代通訊還不發達,不能像後世一樣人手一部手機,現在最流行的設備是傳呼機,也叫BB機。
“呼號9527,我知道的。”
小護士點了點頭,順勢將手裡的病曆夾交給肖晨光。
“正好,這是新來五床的醫囑,你簽個字。”
鐵質的病曆夾下,是一張張手寫的醫囑,看著上麵描龍畫鳳的字跡,肖晨光有些頭痛。
在他那個時代,電子病曆早就普及,像這種手寫醫囑的情況,醫院隻有出現網癱意外時纔會應急啟用。
哎,看來一些刻在骨子裡的事,以後自己還要多適應才行。
肖晨光找護士要來一支筆,在醫囑單上刷刷刷逐一簽下自己的名字,首到手腕有些痠痛,纔將滿滿三頁紙簽完。
“有事記得打電話。”
肖晨光順勢將護士的筆裝進自己白大褂的上衣口袋。
動作絲滑,理所應當。
“肖醫生,我的筆……”護士幽怨的眼神射來,讓肖晨光一個激靈,頓時有種插筆無情的既視感。
“抱歉,抱歉,習慣了。”
99年醫院的筆還算稀缺貨,不像後世一些護士小姐姐,口袋上插得筆都是一大排十幾支,遠超侯寶林相聲裡修鋼筆的人口袋裡插得筆。
那可是巨龍的寶藏,用完不還可是會被追著打的。
肖晨光把筆剛還給護士,就看見她在走廊裡大喊了一聲。
“五床家屬,你去哪?
入科宣教還沒簽字呢。”
肖晨光側頭看去,一個約摸30歲的男人停下腳步。
他不耐煩的說:“簽什麼簽,我又不是她家屬。”
“……!”
“……?”
肖晨光跟護士都怔了一下。
“那你跟她什麼關係?”
“前對象。”
“她老公呢?”
“出差了,在外地。
她非要托我幫忙照顧她兩天,你說現在都弄到住院了,我能簽字麼?
現在她又不是我媳婦兒。”
“那她肚子裡的孩子……”小護士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本能詢問,卻被一旁的肖晨光拽了一下,這才從震驚中緩過神。
不該問的不要當麵問,這是肖晨光從醫多年以來的經驗。
至於孩子是不是孕婦的,現階段肯定是,但以後再過個二十年,孕婦肚子裡的孩子究竟是不是孕婦的,就不好說了。
“肖醫生,你說她老公萬一知道這個事,會不會大半夜從外地趕回來找人乾仗?”
“彆瞎說,在病房乾仗,萬一出點啥事,最倒黴的還是咱們。”
看著護士驚愕的表情,肖晨光搖了搖頭,要說在醫院裡八卦最多的科室,女有婦產科,男有普外肛腸科。
那話題量與勁爆程度,三天三夜估計也講不完。
肖晨光拍了拍小護士的肩膀,以示安慰,隨後出了普外科,來到麻醉手術室。
由於下班的緣故,整個科室顯得空蕩蕩的。
肖晨光拿上手牌,在更衣室換好洗手衣,順著狹長的連廊,來到手術間。
剛踩開門,屋裡的氣氛明顯有些低沉,但肖晨光彷彿冇有察覺,他笑的如沐春風,跟大家打起招呼。
“主任,抱歉啊,剛處理好科裡的病人。
不好意思,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肖晨光輕車熟路,樂嗬嗬的準備往二助的位置上靠。
誰知,一首站在主刀位沉默不語的王主任,突然開口。
“肖晨光,這台手術由你來開刀。”
“???”
麻醉醫生。
“???”
一助。
“???”
器械護士。
“???”
病人。
當然,病人己經被麻暈了,但不妨礙他在睡夢中打著問號。
一時間,手術室寂靜無聲,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