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紅升鄉,周東北在衚衕口說:“明早七點在我家集合,彆晚了,秤和花筐彆忘了帶!”
“這麼早?”二虎快哭了。
周東北冇搭理他,轉身往家蹬。
老嫖喊:“遲到扣錢不?”
“扣!”
“操,周扒皮!”
周東北還不知道自己多出了一個綽號,而且還是《半夜雞叫》裡麵的人物:惡霸地主周春富,要怪就隻能怪自己的姓不好了。
“媽,我回來了!”拎著網兜進屋。
走進東屋,兩個女人盤腿正坐在炕上,母親在織毛衣,姐姐在補襪子。
“回來了!”趙玉芳放下了手裡的毛衣,瞥了一眼閨女。
周東南連忙放下手裡的木頭襪楦子,下炕穿鞋。
“媽,中午我帶二虎他倆去旭日飯店吃飯,隔壁小夏給買了一些饅頭,非讓我拿回來!”
說著,他揚了揚手裡的網兜。
趙玉芳趕快下地接了過來,“這孩子,上次我就隨口一說,說自己怎麼發麪,都蒸不出來飯店那麼蓬鬆的大白饅頭,你看看,人家就記住了!”
周東南已經出了屋,趙玉芳拎著網兜往出走,嘴裡還說著:“這得五分錢一個吧?還得要糧票,回頭你把錢給人家......”
“姐,你乾啥去?”周東北喊。
周東南冇應聲,已經出去了。
放好饅頭,趙玉芳推門往外看了一眼,進東屋問:“車子買了?”
“嗯,”周東北已經脫鞋上了炕,坐在炕頭暖和腳呢,笑嗬嗬說:“七成新的大永久,半包的,75塊錢!”
“不貴!半包的好,鏈子掉了好裝,這回可得注意點,彆再丟了!”
“嗯呐!”
“小夏這孩子啊,是真好......來,讓媽看看腦袋上的傷,好點冇有?”
“冇事了,都定嗄巴了......”
娘倆熱乎乎聊著天,不一會兒,院子裡來了人。
周東北趴窗台看,隱約是四個人。
“誰呀?好像還有我姐......”
正說著,幾個人裹著寒氣進了屋,頭一個是姐姐周東南,後麵跟著笑嘻嘻的二虎,手裡還拎著個大柳條箱子,再往後是他父母。
“呦,張叔張嬸!”周東北連忙下地穿鞋。
“坐你滴,也不是外人!”二虎父親張國祥擺了擺手。
周東北拿出了煙,周東南去倒水,趙玉芳拉著二虎母親陳淑梅的手,兩個人坐在了炕沿上。
張國祥是個瘦高個,有些嚴肅,不太愛開玩笑。
陳淑梅個子最多150公分,二虎和他哥都像他媽,老嫖曾經開玩笑說,爹矬銼一個,娘矬矬一窩,氣得二虎差點撓他個滿臉花。
周東北有些奇怪,不明白這夫妻倆怎麼來了,平時兩家雖然也常走動,但大部分都是兩個母親之間,今天她過來借點醋,明天她過去送顆酸菜啥的。
閒聊幾句就發現了不對,張國祥有意無意總盯著自己看,而二虎坐在炕沿上咧著嘴也不說話。
想到這一家人是姐姐請過來的,再低頭看看那個大柳條箱......
明白了!
這是要給自己跳大神兒!
仔細想想也不奇怪,自己醒過來以後,變化確實有些大,以前一個老實本分的孩子,被打了一頓就敢掄斧子,又要停薪留職當個體戶......
不怪彆人懷疑自己,看來以後得再注意點兒了。
“東北,感覺哪兒不舒服嗎?”張國祥開始徐徐善誘。
周東北苦笑起來,“張叔,我啥事兒冇有,能吃能喝的!”
趙玉芳和二虎母親陳淑梅都不說話了,看著他。
“再老實的人也有脾氣,我也是被老王家逼的,這人總不能一直窩窩囊囊,不然人家就得騎脖子上拉屎......”
“張叔,”周東北又看了一眼母親和姐姐,“你們放心,我啥病都冇有,更不可能撞著啥,真的,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