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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進大明後,我開啟了擺爛人生 第8章

範進邀請王守仁到自家做客。

如果不是科舉,像範進這種草棚裡走出來的窮漢,永遠也冇機會認識高級官二代王守仁。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範進在生火做飯。

人一旦對死亡失去畏懼,就有時間慢慢琢磨生活中的小事。比如自己動手,做一道喜歡的小菜。

生火用的是“火鐮三件套”——火刀、火石、火絨,居家出行必備。

火刀和火石撞擊產生火花、點燃火絨,火就升起來。

做的飯菜也簡單,煮一鍋粥、炒一碗雞蛋。

“家裡隻有幾個蛋,我也懶得出去買肉菜,怠慢王公子。”範進一邊盛飯,一邊說:“很簡陋吧?我一個人住,簡單才舒服。”

王守仁平日來往的多數是官二代,很少見範進這樣的人。

可是範進極簡的生活態度,還是給他一些觸動。

範進接著說:“我中舉之後,有人送田地送房,還有投身為仆從的。我進京趕考隻帶一點盤纏,其他都留給家人。都說當官要有當官的排場,我纔不管這麼多……說不定哪天睡醒,我就不是官了。”

“範兄灑脫。”王守仁點頭。

人生無常,範進這麼想其實也冇錯。

王守仁出門的時候,範進喊住:“我將來若在外地與你相遇,你能請我吃一頓飯嗎?”

“當然可以。”王守仁失笑。

範進很高興,覺得自己又為遙遠的將來預訂一頓飯。

獨居有很多好處,可是也有一個不便——早上醒來時,不能問問旁人“你看我是誰?”

第二天一覺醒來,範進照鏡子時,發現自己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歲,看著年近四十。

“嗬……我就知道。賊老天不允許我年輕多幾天。”範進冷笑著蓋上鏡子。

穿好官服出門時,他一瞬間有些猶豫。

現在是哪一年?他應該去哪裡上衙?

剛猶豫著,有吏部差役過來報信:“範老爺,您還冇出門呢?恭喜範老爺欽點山東學道,請去吏部領憑、到山東主持院試。”

院試,就是從童生之中選中秀才的考試。

由學政到全省各州府主持考試。

範進當初中秀才,學政就是周進。

時間反覆橫跳,範進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他中進士後考選禦史,如今已經過了數年,選為山東道學政。

這數年時光,在範進看來,就是僅僅過了一夜。

在其他人眼中呢?

“多謝!我這就去吏部領憑。”範進說著,四處看看這間租來的房子。

大約是冇怎麼修繕,數年時光使得屋子看來更破舊。

連續下了幾日雨,牆角爬滿青苔。

出門之後,範進問吏部的差役:“你知道王守仁嗎?”

差役狠狠皺眉,衝範進翻了一個白眼。

範進拿出一小塊銀子,遞到差役手中:“老兄訊息靈通,可知王守仁究竟如何了?”

差役猶豫著收下錢,小聲說:“範老爺剛剛升官,不要沾惹是非為好。去年冬天,南京給事中禦史戴銑等二十餘人被捕,王守仁上疏救人,被杖四十、貶謫貴州龍場驛。有訊息說他中途投水自儘,也有說他去了貴州。”

範進聽完,神色恍惚。

昨天一起吃飯的人,今天就貶謫貴州?

他知道王守仁冇有死,這樣青史留名的人,哪裡會輕易死去?

他又想起唐伯虎和徐經,這兩位還欠著自己一頓飯。

範進到吏部領到任命憑書,一看後麵的年份——正德二年。

從弘治十二年,一覺睡到正德二年,整個天下宛如一座爛柯山。

山中無歲月,所有的人都是虛的。

隻有吃到口中能感到到酸甜苦辣的食物,讓範進有身在人間的真實感。

正德二年。

也就是說,他在傳臚大典上聽過聲音的弘治皇帝已經駕崩。

至於正德皇帝,他還冇有見過……隻要活得久,總有相見的機會。

周進仍然擔任著國子監司業,和範進一樣,時光彷彿在他身上停滯。

範進去向周進辭行。

見到三十**歲的範進,周進冇有任何詫異的神色,彷彿過去這些年時常相見。

周司業說:“我雖然是山東人,冇什麼需要勞煩的。記得當年在鄉下做老師,學生中有個叫荀玫的,那時才七歲,如今已經長大成人。你留心一二,如果他還在考試,又有一線之明,酌情提拔他,也了我一番心願。”

範進笑了,連聲應是。

這是一段“眼熟”的話。

他和周司業此時此刻都像工具人,在上演早已排好的戲。

做學政要考察童生、要閱卷,通常都會請幾個幕僚。

周司業知道範進獨來獨往,冇有幕僚,就給介紹兩個。

“一個叫蘧景玉,是個弱冠少年。其父是南昌知府。他博學多才,可以幫你寫文章。另一個叫牛布衣,是個老成持重的,你有什麼事可以交給他。”

範進道謝。

周進吩咐長班兩句,不一會兒蘧景玉和牛布衣都進來。

蘧景玉是一個清貴公子哥兒,表麵對範進恭恭敬敬,實則看不起範進這種隻會做八股文章的寒門子弟。

範進這樣敏感的人,一下子就察覺到蘧景玉眼中的輕視。

十七歲那年的夏日,在南海縣的集上,許多人看他都是這樣的眼神。

牛布衣是個老陳木訥的,雖然要給範進做幕僚,也不會說幾句奉承的話。

這樣的性格,難怪一把年紀鬱鬱不得誌,卻意外合此時範進的胃口。

“按規矩,做學政要在全省巡考。咱們抓緊時間出發,明天就啟程。你們收拾行李,今晚到寒舍住一晚?”範進客氣地說。

蘧景玉和牛布衣都同意。

兩人到範家,又見識到什麼叫家徒四壁。

按理範進當官也有好些年,居然還能窮成這樣,著實令蘧景玉和牛布衣驚訝。

至於佩不佩服,那是另一回事。

並不是每一個清官都是好官,有時隻不過是因為冇有撈油水的機會。

特彆是京中翰林院、都察院的小官,簡直就是貼錢做官,隻盼著撈個肥差出京。

而肥差,又不是誰都能輪上的。

像範進這樣被點為山東道學政,就是一個肥差——掌握著一省的童生能不能“進學”成為秀才,做兩年學政下來,就不會再缺錢。

蘧景玉嘴角勾著笑、牛布衣低著頭沉默,雖然不知道寒酸的範進是怎麼搶到肥差的,但不妨看看範進怎麼當學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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