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渾身疲憊的漕運總督路振飛這才忙完了各項事務,乘坐軟轎返回宅邸。
現在京師淪陷,皇帝和太子等人都死了,大明朝搖搖欲墜。
作為一名地方的督撫大員,他完全可以直接向大順軍請降,說不定還能換取高官厚祿。
事實上對於大明朝各地的官員而言,他們也是覺得要改朝換代了。
所以麵對大順軍,堅決抵抗的很少,許多都是直接獻城,換取在新朝廷的榮華富貴。
隻是路振飛這位地方督撫大員,雖然對於朝廷也是失望透頂。
可是他自幼飽讀詩書,始終堅持著忠義二字,因此內心裡不願意從賊,而是繼續維護搖搖欲墜的大明朝。
“老爺,穎王殿下在客廳等您。”
路振飛下了軟轎後,老管家則是迎了上來,低聲的稟報。
“穎王?”
路振飛也是眉頭一皺。
他到自己的府邸上來做什麼?
難道也是到淮安府逃難的?
畢竟這個事情也是有先例。
先前洛陽,衛輝等地淪陷,福王朱由崧,潞王朱常淓等人都是躲到到他淮安府境內了。
他作為地方督撫大員,對於這些逃到自己境內的藩王,也是熱情的款待。
現在隨著越來越多的地方被賊軍所占據,大量的皇室宗族子弟南逃到這裡,他都是不敢怠慢的。
路振飛對大明朝忠心耿耿,對大明的藩王也是格外的尊敬。
“殿下何時來的,為何不去向我稟報?”
想到自己可能怠慢了這位郡王,路振飛就不顧疲憊的身軀,快步朝著客廳而去。
“啟稟老爺,穎王殿下晌午就來了,得知您在總督部院忙碌,他就說等您回來,不讓我驚擾您......”
聽到老管家的話後,路振飛也是忍不住的責備了起來。
“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如此怠慢郡王殿下,你置我於何地?”
路振飛的臉上也是浮現出了一抹慍怒色。
這個老管家也太不懂事了。
人家堂堂的郡王拜會自己,卻將人家晾在這裡大半天,成何體統?
這要是傳出去的話,他路振飛的名聲可就臭了。
穎王朱由榘好歹也是一個郡王,也是老朱家的人。
“老爺,我知錯了。”
老管家也是聽出了自家老爺言語中的嚴重不滿,急忙地認錯。
“行了,速速吩咐廚房做一桌好菜,再將我珍藏的好酒拿出來,給郡王殿下賠罪。”
要不是看到這位老管家跟隨了自己多年的話,路振飛現在已經開罵了。
路振飛穿過了小院,走過了迴廊,很快就抵達了燭火通明的客廳外。
朝著客廳內望去,他看到一名身穿蟒袍的年輕人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路振飛整理了一番衣袍後,這才跨步邁入了客廳。
“右僉都禦史,漕運總督,淮揚巡撫路振飛參見郡王殿下。”
路振飛疾步走到了朱由榘跟前,滿臉自責的抱拳作揖行禮。
“路府台折煞我了,快快請起。”
朱由榘也是放下了茶杯,急忙的將躬身作揖的路振飛扶正。
“不知郡王殿下駕臨,我未能及時相迎,下人怠慢郡王殿下,還請郡王殿下海涵......”
路振飛現在的心裡也是的確有些愧疚。
人家好歹也是一名堂堂的郡王。
自己卻將對方晾在這裡大半天。
知道的是他在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故意的怠慢皇族。
特彆是現在這個非常的時期,給他扣上一頂怠慢皇族,意欲投敵的帽子,他可承受不住。
“路府台為國操勞,我豈有怪罪之理。”
朱由榘卻是擺擺手,壓根就冇怪罪的意思。
他選擇在晌午就來拜會路振飛,就是打聽訊息,得知他不在家纔來的。
他故意的在路振飛的府邸等半天,就是想要側麵的表達自己的誠意。
“郡王殿下寬宏大量,讓下官不勝感激。”
眼看著這位郡王殿下絲毫冇有怪罪的意思,路振飛懸著的心這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
要是這位郡王殿下心中不滿,將今日的事情傳揚出去,他的好名聲可就毀了。
隻不過他的心裡依然是過意不去的。
人家堂堂的郡王,等了他老半天的時間,太不像話了。
“郡王殿下,不知來府上所為何事?”
“隻要下官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的事情,願意替郡王殿下效勞。”
在經過了簡單的寒暄後,路振飛也是當即開門見山的詢問朱由榘的來意。
畢竟人家等了老半天,必定是有事情,總不會是來府上喝茶的吧。
路振飛猜測,這位郡王到府上來,多半還是為了錢財和暫避宅院來的。
這個事情他還是能夠辦到的。
他好歹也是堂堂的漕運總督,淮揚巡撫,手握軍政大權的地方大員。
尋一處給他住的宅院,撥付一些銀兩作為吃住費用,還是不難。
“路府台不愧是國之棟梁,小王的這點心思,瞞不過路府台這一雙慧眼啊。”
朱由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動神色地恭維了一番路振飛。
人都是喜歡聽好話的。
路振飛即使是地方大員。
聽到朱由榘誇讚自己是國之棟梁,臉上波瀾不驚,心裡卻很受用。
“我這一次拜訪路府台,的確是有要事求助。”
既然路振飛把話都挑明瞭,朱由榘自然也不藏著掖著,那樣的話反而是落了下乘。
“隻不過此事事關重大,我想與路府台單獨詳談。”
朱由渠瞅了一眼伺候在門外的兩名路府下人,緩緩地開口道。
路振飛的心裡也是驚疑。
猜不透朱由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你們守住門口,冇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驚擾。”
路振飛對著束手站立在門口的兩位下人吩咐道。
這兩位下人應了一聲後,在吱嘎聲中關閉了客廳的大門。
客廳內除了搖曳的燭光外,就剩下了朱由榘和漕運總督路振飛兩人了。
“郡王殿下,不知您想說什麼,現在冇有外人在場,但說無妨。”
路振飛現在也是很好奇。
看到朱由榘如此的一本正經,讓他心裡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在他想來,朱由榘就是一個閒散的郡王而已。
能有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