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遵旨。這蔣瓛下葬以何規格?”李善長聽到朱元璋點了自己,心裡咯噔一下。
“都議議吧,議好了,和韓國公說。畢竟,眾臣都說,朝堂事皆韓國公做主!”朱元璋突然發難,提高嗓音,語氣卻很低沉,質問李善長。
“臣,死罪。”李善長趕忙跪下。總之遇事不決,先認罪。
“哼,咱可不敢讓你死,你死了,這淮西一黨,不都得給咱耍臉色。”朱元璋冷笑不止。
“臣等死罪。”
一時間,朝堂之上,跪下了一多半的人。
“哈哈,看看,都看看,這都是淮西一黨,滿朝皆是你的門生黨羽。咱,是不是該給你讓位!”朱元璋怒極反笑,手指著李善長,微微的顫抖。
“臣不敢,臣對皇上忠心耿耿,諸位臣工都是國家棟梁啊,他們…”李善長立刻為自己辯解。
“國家棟梁,都是你韓國公的棟梁吧!”朱元璋不等李善長說完,直接打斷。
朱元璋的突然發難,讓很多大臣根本反應不過來。看著下麵跪著的一片,朱元璋內心突然感覺到一片冰冷。
明,亡於黨爭!
這句話不斷在朱元璋的腦中迴盪,有那麼一瞬間,朱元璋真的很想殺了陳則武。這個人知道太多,以至於讓自己都心生害怕。
“韓國公李善長,革去一切官職,韓國公的牌子,摘了。不得離京,不得會客,閉門思過。”朱元璋一語定罪。
早朝散後,陳則武跟著朱元璋來到乾清宮。
一路上,朱元璋顯得十分頹然,歲月的痕跡在他身上已是十分明顯,他走的很慢,嘴裡也在不停的嘟囔著什麼。還不時停下來,看一看路邊的花花草草。
陳則武知道,眼前的這個傳奇帝王,此刻就如同一個普通人,那種自責的樣子,讓人悲從心來。
“你也去浙江吧,這新政,咱不放心交給彆人。你提的,你去辦,用心,儘力。”
朱元璋無力的揮揮手,示意陳則武退下。
朱元璋十分沮喪,黨爭,開國才十三年,就已經這麼厲害。他冇想到,自己隨便的一詐,滿朝文武,竟然一多半是淮西一黨。那剩下的呢,浙黨。真正乾淨的人,又有多少呢,屈指可數吧。
他覺得自己工於心計,現在卻發現被大臣們玩弄。愈往後,黨爭愈烈,拉幫結派,國家不亡纔怪。
遠處,聽說朱元璋在朝堂上又大發雷霆後,馬皇後匆忙趕來,卻看到朱元璋頹然的坐在欄杆上,耷拉著腦袋,躬著身子,唉聲歎氣。
馬皇後眼中充滿了心疼,曾經那個血氣方剛充滿自信的男人,自從成了皇帝,一天比一天老。那種肉眼可見的老,自己還是滿頭青絲,朱元璋就已經是半頭白髮了。
“國家大事,後宮不乾政。可你這身子,我得管吧,彆唉聲歎氣的,和那幫大臣們置什麼氣,你一個人,鬥得過他們那麼多嗎。你這就是自己氣自己,我倒覺得,凡事總有出路,那麼多大臣,都是屍位素餐不成?身居國家高位,他們想的更多,為國家,為他們自個兒。”
馬皇後走近,遣退左右,語氣略帶嚴肅。
“咱呐,累了。得歇歇,打明兒起,讓標兒代為理政,煩國家大事,可先奏明太子。太子批了,就不必問咱了。”朱元璋眉頭舒展,傳達旨意。
幾輛馬車駛出應天城門,陳則武坐在馬車上,回頭看著那座巍峨的皇城。腳下的青石板,因為剛下了雨,而顯得很濕滑,馬蹄踩在上麵,發出清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