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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春信 第3章

“唐姨娘可是有心疾?”曲清如好像冇看到他們倆旁若無人的親昵,顧自坐在杌凳上。

唐沐瑤柔弱地點點頭。

陸祈年不耐煩曲清如在這裡久待,忍不住攆她:“府醫說了冇大礙,你回去吧。”

“既是如此,為了唐姨娘好,陸郎還是和我一起走吧。”

陸祈年嫌惡地皺起眉頭。

沐瑤都病成這樣了,還不容他留下來照料?

可見她有多惡毒!

“聽說患有心疾者不可情緒過激,不然會有性命之憂。陸郎血氣方剛的,若……反而會害了唐姨孃的性命。府醫,我說得對是不對?”

府醫還在圍屏後麵候著,聽到問話,老實回道:“心疾忌過喜、過怒、過哀、過樂,嚴重確實會危及性命。此病難醫,隻宜安心靜養。”

唐沐瑤心頭一緊。

她這兩年一直在陸祈年跟前心口痛,眼下否認會讓他懷疑,遑論剛剛纔點頭承認過!

她原是一心想進瑾王府的,前幾日瑾王遊湖,她誆了陸祈年帶她一起遊,計劃著中途找機會吸引瑾王的注意,誰料到她竟然被人推下湖了!

陸祈年當著眾多世家子弟的麵,下水救了她,瑾王也瞧了個正著!

兩年籌謀泡了湯,她隻能跟了陸祈年。

隻可惜晚了一步,連個正室都冇撈到。

如今第一晚,竟然連陸祈年都留不住了。

唐沐瑤又恨又惱,卻又無計可施,氣得一張臉灰撲撲的。

陸祈年見她臉色蒼白,果斷打消了留宿瑤光閣的念頭。

比起歡好,他更希望她活久一點。

他很快把唐沐瑤放下,溫柔安撫:“明日我便為你求醫。”說著又湊到她耳際發誓,“委屈你了,我斷不會碰她,安心歇息。”

唐沐瑤乖順地點點頭,眼睜睜看著他和曲清如一起離開,氣得指甲都掐進了掌心。

那廂,曲清如一回到霜華院就躺回了美人榻。

陸祈年見她識趣,也放心地躺回喜床:“你怎麼懂心疾?”

等了半晌冇聽到應答,他自討冇趣地撇撇嘴。

背對他的曲清如,神思卻已經飄遠。

她不過是竹溪村的一名村女,哪裡懂心疾?

不過是兩年前一個鄉紳的兒子看上了她,想強取豪奪,她阿孃(養母)便帶著她連夜躲進了深山。

那鄉紳兒子是個浪蕩性子,家裡妾室通房一堆,冇兩日就心疾爆發丟了性命。

那段時日顧辭寒恰好在鄉紳家做清客,及時進山將訊息告訴了曲清如母女,她們這才歸家。

不過從那時起,村裡便傳言曲清如是剋夫命,以至於她及笄後一直姻緣不順。

對了,顧辭寒是她的竹馬。

她養父曲琢是竹溪村唯一的秀才,顧辭寒打小就主意大,得空就纏著曲琢教他識文斷字。

顧辭寒是家裡唯一的男娃,顧家那老虔婆見他對讀書感興趣,咬咬牙,買了幾兩肉送到曲家,讓顧辭寒正式向曲琢拜了師。

養父原本嫌少不肯教,後來在阿孃的威壓下被迫點了頭。

想起阿孃,曲清如不禁掛念萬分。

因為她是女娃,養父起初是不同意撿她的,是阿孃堅決將她留下。

她五六歲時,養父偷偷把她賣給人牙子,是阿孃握著菜刀把她搶了回去。

前幾日阿孃染疾,她正愁冇銀錢給她治,江綰出現了。

作為換嫁條件,江綰答應會幫她阿孃把病看好。

她不信江綰。

但江綰目前還需要拿阿孃掣肘她,阿孃暫且無虞……

此時,遠在百裡之外的竹溪村。

顧家院門口掛了兩盞大紅燈籠,院子裡處處綁著紅綢,連牆角堆放的柴禾上都貼了大紅“囍”字。

院落雖貧酸,佈置卻一點都不馬虎。

顧辭寒送走最後一位賓客,將身上的紅袍拽拽平整,這才走進自己屋子。

聽到聲響,一身簡樸嫁服的江綰不好意思地扭了下腰肢。

在江家養尊處優十六年,這炕頭著實坐得她腰痠背疼,不過想起即將到來的**夜,什麼不適都被拋在了腦後。

顧辭寒見狀,輕笑著用喜秤挑開蓋頭:“飯菜不合胃口嗎?你今日倒是乖,獎你的。”

他此前擔心她餓著,抽空送了飯菜過來,眼下還剩一大半。

江綰不能說粗茶淡飯難以下嚥,就敷衍了一句不餓。

話音剛落,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出現在她嘴邊,塞了一顆飴糖到她嘴裡。

甜絲絲的。

就著昏暗的燭光,她抬眸看向顧辭寒,一時驚豔得忘了呼吸。

顧辭寒僅僅站在這裡,就是一處風花雪月。

一雙眼很是妖冶,卻又被墨眉的清冷壓製住;分明的輪廓頗為淩厲,又被微揚的嘴角溫柔了容光;明明是個溫文爾雅的讀書人,眉宇間卻流露出幾分散漫的風流。

這饞人的禁慾感!

江綰瞬間紅了臉,眼神嬌羞地閃爍著。

身子忍不住輕輕發顫,她心頭浮起洋洋灑灑的喜悅。

這一世,終於輪到她來做正宗的世子夫人了。

“驕驕?”顧辭寒呢喃著曲清如的乳名,灼灼目光中忽然添了一絲疑惑。

江綰怔了怔才反應過來是在喊她,心頭揣著激動的小鹿,再次嬌滴滴地抬起頭,一張臉已然紅得要滴血。

顧辭寒嘴角的淺笑凝住。

這人不是曲清如!

曲清如即使嬌羞,也不會如此矯揉造作。

她養母病重,新婚當晚絕不會迫不及待地想圓房。

顧辭寒眼裡的熱情一寸寸熄滅,冷眼看了會兒眼前這張臉。

視線緩緩下移,挪到了堆疊著衣衫的肩頭。

他記得曲清如肩上有一粒芝麻大小的痣,不過無需再驗證了。

眼前這人,應該是曲清如的孿生姐姐,江綰。

烏沉的眸子裡幾乎要迸出凶光。

顧辭寒轉過身,冇讓江綰看到他眼底的寒光。

“驕驕先睡,我明日就要回書院,今晚要熬夜趕夫子佈置的論述。”

江綰蓄勢待發的柔情,戛然而止。

她眼睜睜看著顧辭寒抱著筆墨紙硯出了門,一時心慌不安。

怎麼回事?

他莫不是察覺到了異樣?

不可能。

江家當初生過一對雙胎的事,連京城那些高門主母都不曾知曉。顧辭寒現在隻是個窮酸秀才,更不可能知道。

他應該真的是想趕論述。

這麼想著,江綰放心地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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