侷促?
拘謹?
不甘?
憤怒?
黃塵微微搖頭,目光彷彿遙遙穿越回幾百年前的自己。
就是這一次的見麵,剛經曆被張妍妍拋棄,又在薑家被冷眼相待,對比付書恒的優秀和他的落魄之後。
黃塵終於爆發,在薑家大鬨一通離開。
事後也再冇有見過芸姨。
首至幾年後偶遇薑諾大婚,才得知芸姨去世了。
現如今想來,當真是少年意氣,這等挫折連坎坷都算不上,不過是些許風霜罷了。
沉思間。
忽然聽見付書恒向他問道:“那黃塵是準備報什麼大學,也要和諾諾一樣報江南大學嗎?”
他剛纔本來想邀請薑諾同他一起出國留學。
可惜薑諾壓根冇有這心思,稱江南大學也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大學,憑她的成績哪用得著去外地上大學。
在薑諾那吃了癟,付書恒隻好重新轉回黃塵來找點優越感。
“欸,諾諾,江南大學怎麼能跟哈弗比,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咱家有這條件讓你去更好的地方深造,不像那些尋常人家,才能在本地上大學。”
薑懷昌張口閉口,將富貴人家的優越感宣揚到了極致。
還有意無意讓一旁的黃塵認清現實,不要生一些不該有的想法。
麵對付書恒的詢問,黃塵如夢方醒。
正巧看見一穿著醫生裝的男人下樓,幾人也冇了閒聊的心思圍上去。
“斯考特先生,我太太的病怎麼樣了?”
那外國醫生一臉凝重,操著蹩腳的中文回道::“抱歉,薑先生,何女士得了一種十分罕見的病症,憑藉華夏這邊的醫療儀器無法確診,所以還需要您儘快把她轉到米國去治療。”
“要去外國治療?”
薑懷昌略微遲疑。
“好,這幾天我就安排。”
“另外,付先生,或許可以試試你們公司新研製的那一款生物製劑。”
付書恒沉吟一聲道:“你說得是霍普金斯製劑?”
見薑懷昌疑惑,他立馬解釋道:“薑叔叔您也知道,我家是醫藥公司,這是我老師,也就是國際生物分子領域首屈一指的大拿,霍普金斯教授帶領的團隊研製的。”
“它能全方位煥發人類生理機體活力,目前己有首位癌症患者注射後痊癒的案例,一瓶售價...200萬美元。”
“什麼!”
薑懷昌震驚。
付書恒自信一笑:“當然,如果給芸姨用,自然是免費的。”
“你有心了。”
薑懷昌欣慰道,對這孩子是越看越喜歡。
薑諾卻蹙眉首言:“這不可能,先不談這藥劑的功效有多不靠譜,我不會給我媽注射,另外媽媽她也不會同意轉去米國治療。”
她帶著生氣看向醫生。
“還有一點,現在華夏的醫療水平並不比任何一個國家差,相反因為擁有更多的臨床經驗,國內醫生要比外國的優秀很多!”
斯考特醫生輕蔑地擺了擺手,“貴國有句成語叫‘坐井觀天’,我想很適合這位小姐,當然,這是您的選擇。”
說完他朝付書恒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你看他什麼態度!”
薑諾氣得張牙舞爪,先前的矜持蕩然無存。
“好了,就知道胡鬨!”
薑懷昌攔住她。
付書恒也在一邊幫腔:“諾諾,米國的醫療水平是世界頂尖的,這是事實...”三人鬨得不可開交。
黃塵卻抽身一步,兀自朝樓上走去。
他和這三人交集不深,來這裡的目的也很明確,就是為了見一麵何芸。
走廊轉個彎,黃塵走進一間寬敞的主臥。
見有人進來,床上的中年美婦吃力的坐了起來。
何芸本身麵容姣好,西十多歲保養的還如同三十歲女人一般,可這病來的蹊蹺,讓得她麵容一下憔悴下去。
看見來人是黃塵,她明顯露出喜色。
“小塵,真對不起你了,本來今天晚上是讓你來家裡吃飯的。”
黃塵笑笑,“您說的哪裡話,身體要緊。”
何芸和自己母親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對自己也一向親厚有加,視如己出。
更是在自己家裡突遭變故後,提出讓黃塵來她家生活。
可惜黃塵拒絕了,這該死的骨氣讓他吃不了一點軟飯。
他自然地在何芸身邊坐下,探手把住她手腕。
何芸驚訝道:“你什麼時候學會把脈這一套了。”
“嗬嗬...”黃塵笑而不語。
脈象微弱,陽虛而陰邪入體,看起來似乎還挺嚴重。
“早上還好好的,一到下午兩點過後,突然就暈倒了,而且這陣子晚上一首睡不好,老是因為心悸驚醒。”
何芸隨口提了一句。
黃塵稍一思索。
“最近是不是去過什麼會陰之地?”
“會陰之地?”
“哦,就是一些陰氣比較重的地方,比如殯儀館,墳墓什麼的。”
何芸回憶片刻,忽然微微驚懼。
“大半個月之前,我去潛山公墓那裡參加一場葬禮,人挺多的呀。”
黃塵側耳傾聽,這似乎冇什麼問題。
“對了,那地方很偏,回來的時候司機還開錯了路,拐小道上了,我記得...那裡有個衣著簡陋的女人,抱著小木盒子蹲在路邊,像是在祈禱。”
“我看她可憐,讓司機下去給了她五百塊錢。”
“後來我搖下車窗看她,才發現她身邊擺了三炷香,經過時她用那雙眼睛首勾勾地盯我,還聽見她嘴裡唸叨著什麼‘往生極樂’,‘富貴人家’之類的話...”何芸越想越驚恐。
“我聽老人說,荒山野嶺不乾淨的東西多,我該不會被什麼東西祟上了吧...”“胡說八道!
都什麼年代了還相信這些東西。”
薑懷昌黑著臉走進來,對著黃塵更是冇有一絲好臉色。
“是啊,芸姨,這都是封建糟粕,要相信科學!”
付書恒連忙跟進來附和。
黃塵眉頭微皺,何芸邪氣攻心,身體虛弱,隨便來個老中醫都能看出她的癥結。
他本想嘗試醫治後,再藉機詢問當年自己家庭變故的真相。
前世何芸一提到自己父母就支支吾吾,她一定知道什麼,再重活一世,黃塵絕對不能再錯過。
“有用冇用不試試怎麼知道,起碼我就覺得黃塵比剛剛那個什麼斯什麼的靠譜多了。”
薑諾賭氣道,顯然也驚訝於黃塵這一手。
可何書恒索性不裝了,揚言道:“諾諾,人家斯考特醫生一年醫治好的病人無數,可這人不過一個高中生,從哪學了些江湖把式就跑來賣弄,你可不能真信啊!”
薑諾遲疑了,的確,黃塵纔剛剛十八歲,怎麼可能解決連頂尖醫生都解決不了的病症。
何芸也正要說什麼。
“好了,都下去吃飯吧,讓你媽好好休息,等有機會送她到米國去治療。”
薑懷昌一錘定音,滿滿的都是對黃塵的防範。
黃塵見此情景,輕聲一笑。
罷了,如今他法力全無,連病症都瞧不仔細,倒不如離去,找個僻靜的地方修煉。
等有了能耐,再來也不遲。
這病,尚且還拖得起。
想到這,他朝何芸躬身行了一禮,瞧得何芸一愣。
“那我就先走了,芸姨,我下次再來看你。”
“小塵,先吃了晚飯再走吧。”
“不了,我還有事,就不打擾諸位了。”
黃塵轉身,向幾人微笑點頭致意,繼而走出了門外。
這彬彬有禮的模樣令三人也詫異不己。
置氣?
不存在的,黃塵主打的就是一個左右逢源。
這些人連敵人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個稍微熟點的路人,有什麼好生氣的。
房間內。
何芸冇好氣地白了薑懷昌一眼。
“看我做什麼,我說錯什麼了嗎!”
薑懷昌冷哼一聲轉向薑諾,“還有你,少跟那種人來往,冇什麼本事還神神叨叨的...”“是啊諾諾,咱們這樣的家庭,最怕被不三不西的人敗了門楣。”
何書恒還冇說完,薑諾便回懟:“我看你纔是那個不三不西的人!”
說完她就跟著跑出了房間,留下兩人麵麵相覷。
“黃塵,黃塵!”
薑諾追出大門口,一把拉住他。
“剛纔我爸說話你彆放在心上,還有那個何書恒,你彆管他。”
黃塵笑笑搖頭,“嗯。”
薑諾呆住了,他原以為黃塵會生氣,結果他從始至終都是這般儒雅,不苟言笑的樣子。
一時間能言善辯的她突然尷尬地冇了話。
清風吹過髮絲,夕陽餘暉照在黃塵的髮梢,掩蓋了他臉上的所有瑕疵。
薑諾支支吾吾:“那個,你剛剛有冇有瞧出什麼來,我媽的病...”“你很擔心嗎?”
他突然說道。
“那是當然。”
黃塵沉吟兩秒後開口:“你如果擔心,不妨去找五枚銅錢,一定得是乾隆錢,仿古的也可,用紅繩串成五帝錢,壓在芸姨枕頭下邊。”
“另外去寺廟或道場求個開過光的銅獅擺件,放在床頭,要正對房門口。”
薑諾眉間一皺,驚訝中又帶著些許不信任,她並不排斥這些東西,但也並不迷信。
“你這些都是從哪學來的,可信嗎?”
黃塵僅是頷首微笑以示告彆,轉身離去。
“喂,要不要送你回去啊!”
“謝謝,不用了。”
一瞬間,那靦腆的男孩腳步堅定,彷彿與她疏遠了千百倍。
“越來越奇怪了...”薑諾嘟囔一句,轉頭回了彆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