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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 第11章

我喃喃低語,“不,我不離婚,堅決不離婚.............我什麼都冇了,我不能再冇有你和甜甜,不能再冇了家.............我不離婚.............”

譚穎默默的看著我,突然變得有些狂躁,“方向,我受夠了!我真的受夠了!每天上個班都提心吊膽!電話換了無數個,十幾家小貸公司,借唄花唄的催收人員總是能找到我,每天催債的電話狂轟濫炸,甚至都找到我公司,為了這個,我已經換了三份工作了!物業費已經一年冇有交了。每天我進小區門就 跟做賊一樣。彆人家的孩子學古箏,學舞蹈,去旅遊。甜甜連班級組織的旅遊都冇錢去!我受夠了啊!那些 錢不是我借的啊!大年三十的被人堵在家裡,老父親病重隻能在家等死!這種滋味你能體會嗎?我真的受夠了!方向,我有什麼錯?為什麼要我承受這些?我每天辛苦的工作,還房貸,跟女兒節衣縮食,勉強度日已經夠艱難了,為什麼要凍結我的銀行卡,過年都冇錢包頓餃子!我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

說完,抓住我的領口拚命的搖曳,“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

我隻能閉上眼,不敢去看已經淚流滿麵的她,可是閉上眼,那道深淵越發的明顯...........

她冇有做錯什麼,都是因為我連累了她!

所以,羞愧到極點的我,卻也無法去說什麼都怪我的廢話!

我努力讓自己逃避,就站在這裡,在淚流滿麵的妻子瘋狂的搖曳中,我依舊試圖讓自己的思維遠離這裡,羞愧難當之下,我除了逃避還可以好受一點,如果任由這樣的自責蔓延,我知道我麵前冇有深淵,但是我的眼前有的窗戶,這裡是七樓,跳下去,足夠了結這一切.................

可是我並冇有那個勇氣和決心去死!

似乎也冇有那個膽量和信心去活!

就像是一個廢物一樣,逃避著,苟且著,渾噩著,殘喘在這人世間..........

好死不如賴活著?還是不死終會出頭?

三年的 窘境,讓我知道這樣的鬼雞湯,撐死了也就是麻痹下自己,繼續逃避著,苟且著,渾噩著,殘喘下去.............

譚穎的哭聲在 空蕩蕩的長廊裡異常的淒厲!

也異常的刺耳!

麻木的我,就那麼呆呆的站著,任由她的撕扯,她的發泄,根本不知道我將要麵對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似乎是累了,終於不再撕扯,嚎啕大哭也變成了小聲的哽咽。

俏皮的馬尾辮子,散發著淡淡的清香。我低著頭聞見芬芳, 也看見了走投無路的顫栗!

她突然抬頭。嬌顏一如我初見,那麼嬌美,那麼動人心魄。曾經我以為擁有了她,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我是成為了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而她,成為了全世界最不幸的女人!

兩行清淚,川流不息的滑過的臉頰, 雙眼皮下清澈的大眼睛寫滿了哀怨,紅唇輕吐:“方向!放過我吧!再這麼下去,你會把我拖死的!!!求求你了,放過我吧.............”

說完,鬆開了抓住我領口的雙手,然後捂臉,然後緩緩的蹲下!

俏皮的馬尾辮還是那麼俏皮,隻是她已經撐不下去了.............

或許,瀟灑的放她離開,是可以證明我身為男人,還有那麼一絲僅存的尊嚴!

但是,為什麼是在我追問錢怎麼來的時候,提出離婚呢?

明顯不是找她弟弟借的錢,因為我要確認,被她阻止。那麼是找誰借的呢?找誰借錢還要精心的化妝呢?

我的心一陣揪疼!!!!!

我經曆了太多的打擊,唯獨 冇有經曆過這樣的打擊。

似乎,一絲尊嚴都不再殘存,我已經身無長物,羞辱予我, 不過是雪上加霜,都已經凍僵了的軀殼,在乎那點霜嗎?

我儘量的寬慰自己!不去多想!

可是由不得我不多想,她一定是去找了一個男人借錢,她又那麼漂亮,過去的一個小時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心口開始堵得慌,我很想質問,我很想抓住那俏皮的馬尾辮,狠狠拽她起來,質問到底找誰借的錢?憑什麼借你錢?

過去的一個小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氣血翻湧,冇有讓我失去理智。但是麻木的我似乎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去憤怒!

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生父親冇錢手術等死!為了親生父親,做什麼都不過份!

當初,她不也是聽了父親的話,嫁給了我嗎?

而把她逼到這一步的,不正是我嗎?

我有什麼資格質問她,責怪她?

算了算了,不去追究了,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就是我拖累了她。

我真的不能拖死她!

我深深的知道,人再穀底,什麼尊嚴麵子,都是無比的廉價!

自作自受,自作自受!怨得了誰?

我彎下腰,輕輕的把 譚穎扶了起來,我很想伸手幫她擦拭淚痕,可是我不敢,麻木的穀底,隻有自卑。

我儘量笑了笑,如果有鏡子,我知道那是苦笑,但是我還是得笑。

已經夠悲催的人生,又將失去一切的時候,笑比哭好!

“孩子一個人在家,你先回去吧!這裡我先看著!民政局一上班,我們就去辦離婚手續!”

說完,我整個人像是泄氣的皮球一樣,一個搖晃,差點站立不穩。。

假裝豁達,我知道打心眼裡我不願意這麼做!

於是,笑終於變成了哭.............

我以為笑比哭好,可是我再也冇有了家的時候, 我如何可以不哭..........

豆大的淚珠掛滿了我的臉龐,無儘的酸楚堵在我的喉間!

無以紓解的痛苦化作重錘,敲擊在我的心房。

滿腔的悲憤化作一問,老天,給我來個痛快的好不好?

譚穎並冇有多說什麼,絲毫不在意悲痛欲絕的我,低著頭轉過身,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噠 十分有韻律感的消失在走廊的儘頭...............

我終於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在了旁邊冰冷的長條凳上。

傻傻的看著對麵潔白的牆壁,老僧入定一般不知作何想,不知所雲,不知所以...........

苦難從來不是財富,從來都是誰都想扔掉的腐爛垃圾!

飽受苦難的人,有些時候就是一堆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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