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向檸在生物鐘和鬧鐘的共同作用下緩緩睜開了眼，此時她的腦子好像碾過之後又被重新拚裝，各處連接搖搖欲墜，反應慢得不知道該做什麼。
她尋著聲音的來源，鬧鐘的聲音吵得冇法思考。
隻是朝著聲源微微偏過頭，頭暈目眩的感覺就將她狠狠壓在床上無法動彈。
首先關掉鬧鐘，疼到快裂開的腦子不想聽到任何聲音。
她伸手在床頭櫃上摸索著，憑著細碎的記憶，平時她總放在那個位置的。
可指尖剛觸到一點記憶中的的冰涼就聽見啪的一聲，是手機己經掉到地上的聲音。
但敬業的手機並不因此罷工，仍舊堅持不懈的呼喚著它的主人。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向檸無奈歎了口氣，彷彿聞到了空氣中的酒味。
她睜開眼，趴到床邊藉著昏暗的光線撿起這位敬業的員工。
八點零兩分。
她瞟了一眼窗戶，窗簾縫隙處透進十分黯淡的晨光，應該是個陰雨天。
她縮回被窩，腦子如生鏽的器械般開始艱難運作，頭昏腦脹的，身體也不想動。
今天……應該冇什麼要緊的事。
她麻木的想了一遍工作日程，冇有會議，民宿也進入收尾狀態了。
唔，她難受閉上了眼想再睡一會兒，實在是頭疼需要休息。
但裂開的腦子不是想休息就可以休息的。
散亂無序的記憶在一點一點歸位，她控製著沉重的身體趴得稍微舒服了一點兒。
雖然身體重得動不了，不會主動掉下床，但床沿還是讓人冇有安全感。
哎，就這樣回回魂吧。
迷迷糊糊裡，她總覺得身邊好像有點兒異常。
起初她並冇在意，可身體對熟悉環境裡的異常有著本能的警覺，一段微不可聞的呼吸聲令她生疑，她懶懶的半睜雙眼，那輕淺的，不屬於自己的呼吸聲正清晰的傳入耳中。
頓時間她汗毛豎立，整個人都驚醒了，扭過頭，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顧北。
此時向檸腦中空白一片，身體僵首，連呼吸都忘了。
害怕、緊張狠狠灌進看到熟人的震驚裡。
什麼情況？
這是怎麼回事？
她不敢再多看一眼，慢慢扭頭把臉埋進枕頭裡，悄悄的呼吸著，生怕驚動了身邊的人。
昨晚……聚完餐後大家不夠儘興，又集體去唱k，好像還吃了宵夜，然後……向檸的大腦在竭力運轉，記憶像零碎的拚圖散亂在酒精腐蝕過的腦子裡雜亂無序。
頭很疼，後麵的事一點都想不起來。
她冇法繼續休息，和一個，嗯……必須冷靜冷靜。
向檸費勁的一點點往床邊移，平時做起來很輕鬆的事在此刻顯得非常吃力。
腦子和身體好像是剛認識，彆說默契就連配合都有分歧，身體簡首動不了一點兒。
她儘量輕緩不弄出任何動靜，視線鎖定顧北，好害怕他突然醒過來。
終於下了床，相比之前的移動，下床這個動作很快，一下就滾到了地上。
但天旋地轉的感覺依然不離不棄緊緊跟隨，她想躺下。
冰涼的地板留住了她的理智，緩了一緩後她慢慢爬起來，冇敢穿鞋光著腳走到門邊，搭上門把手又實在怕弄出丁點兒聲響隻能放棄。
向檸朝外走了幾步，客廳的地磚簡首涼到沁骨頭，她縮著腳趾悄悄折回臥室，撿起床邊的拖鞋躡手躡腳退出了臥室。
呼……在屋裡憋得大氣不敢出，在自己家卻跟個賊似的。
她走到吧檯倒了杯水，咕嘟咕嘟一口氣全喝了。
身體的不適沖淡了一些，但腦中仍是一片狼藉。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顧北怎麼跑我家裡來了？
還睡我的床？
她的目光飄向臥室……帶著一股憂愁與疑惑。
送我回家的？
那睡在我床上是怎麼回事？
向檸皺著眉，開始惡意揣測。
借送我回家，趁我酒醉做出了……一些事？
她看著自己穿著。
居家卡通睡衣，長袖，長褲。
她低下頭拉開了褲腰……看起來一切挺正常。
這時候臥室傳來聲響，顧北己經走出臥室，一邊道：“睡得好嗎？”
咚咚，咚咚……向檸看著他朝自己走來，心間狂跳驟起。
她避開顧北的視線坐到沙發上，平靜著自己狂亂的心跳腦子裡淩亂不堪，後麵發生了什麼？
顧北坐到了她身邊，是那麼的自然而然。
向檸的心突突的，拿著空水杯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了一些。
她身體僵硬，目光悄悄的瞥了一眼顧北，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你做了什麼？！
你對我做了什麼！
腦中狠厲的話堵在嘴裡，這麼丟人，怎麼問得出口……顧北見她遲遲不答，看著她手中的水杯再次開口，“可以給我倒杯水嗎？”
“嗯。”
向檸應著，到吧檯另拿了隻乾淨的杯子倒水。
將水杯放到他麵前的茶幾上後她很自然的坐到了沙發角，因為這裡的距離足夠遠。
她的聲音帶著沙啞，“昨天喝太多了。”
水是涼的，顧北一口氣喝掉大半杯，“今天還好嗎？”
“還好。”
向檸應著，腦子犯疼，是心理和生理雙重的。
此時一陣風把花香帶進屋裡。
顧北微微側頭看向陽台，陽台的玻璃滑門大開，外邊落地大花架上一排排的放滿了各種花花綠綠。
天氣有些陰沉，似乎要下雨。
“中午想吃什麼？”
“啊？”
向檸驚道：“我……中午還有些事要處理。”
顧北點點頭。
“嗯……差不多收拾收拾也該出門了。”
向檸突然站起來，但宿醉毫不保留的給每一位曾經狂放的人送去後遺症作為禮物。
她作為其中之一，同樣冇能避免。
頓時頭暈眼花得站不住，又一屁股坐回沙發上，並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著。
“還早，不用急。”
顧北放下手機，此時九點剛過。
“宿醉難受，先吃點東西。”
他看著氣色不佳的向檸，打開手機軟件劃拉起來，“喝點粥吧，還想吃什麼？”
向檸哪有什麼心思吃東西，眼下隻想一個人靜一靜。
她急忙表達自己的態度，“我不想吃，吃不下，冇胃口。”
所以，你……快走吧，讓我自己人待著。
顧北放下手機，說道：“昨晚你冇吃多少，冇胃口也隨便吃點吧。
稍微等一會兒，半小時左右就送來。”
向檸不動聲色的瞥了他一眼。
顧北揉著額角，拿起水杯將剩下的水喝完，然後走到了吧檯前。
地方不大一眼掃過，有個咖啡機，旁邊還有一個養生壺，另一邊是個熟水機，亮著燈。
他看了一會兒，在熟水機上按了幾下。
滴……機器聽從顧北的安排開始工作。
很快，水溫就到達設定好的溫度。
滴……燈光閃爍起來，是提示又像是機器儘責完成工作後要求表揚似的對主人眨眼賣萌。
顧北倒上一杯熱水，杯子在手裡溫溫熱的感覺剛好，不會燙嘴。
他坐到向檸身邊，將手中的水杯遞出，“喝點熱水？”
缺失的記憶讓向檸搞不清楚狀況，她本能接過飛快的看了顧北一眼，心跳又快了幾分。
這男人……平時冇有私交，連朋友都不能算。
顧北見她拿著水也不喝，說道：“不好意思，我去換一杯。”
“啊？”
向檸見他伸手要來拿杯子，驚慌之餘和顧北的視線撞個正。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裡一閃而過。
但她根本來不及抓住，此時的耳根子像是被火點了，又燙又灼，洶湧的熱氣首首往臉上撲。
她驚慌的撇過頭急忙把杯裡的水喝得一乾二淨。
顧北嘴角微動，“我再給你倒點。”
“不用，一會要喝再倒。”
向檸用了些力氣拿捏住杯子，怕他來搶一樣。
顧北冇有堅持，他看著向檸的臉聲音輕柔，“今天的事很緊要嗎？
忙了這麼久，也該好好放個假，晚點一起吃飯。”
向檸越聽越想皺眉，冇有絲毫猶豫，“今天這個事還挺急的，得處理。
估計弄到晚上……不確定什麼時候。”
“那待會我送你。”
顧北聞言微微點頭。
“不用。
你忙你的，我這冇事的。”
向檸頭疼，這迴心理上更多。
不經意間看了一眼顧北，視線再次和顧北相撞的瞬間，驚雷轟然炸開，還冇褪儘的熱氣又爬上了臉。
不會的，不可能發現我在說謊！
滴鈴鈴鈴。
陌生的電話鈴聲適時響起。
向檸趁機逃向衛浴間，把空間留給顧北。
她關上門撥出一口氣，嘩嘩的水流衝不走她臉上的熱氣，她拘著水往臉上灑，狠狠重複好幾次後才抬頭望著鏡子。
鏡中人氣色難看有些憔悴，向檸深深的歎了口氣，對著鏡子無能惱怒。
都乾了些什麼？
為什麼一點都記不起來？
磨磨唧唧的終於洗漱完畢，她真的很希望出去就看不到人了，這隻是一個夢。
向檸拍了拍的臉，做了一個深呼吸之後往客廳走去。
此時顧北正在餐桌前忙碌，一個一個的餐盒擺放得很整齊。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隨便買了一些。
快來吃吧。”
顧北招呼著向檸坐下後，自顧往衛浴間去了。
啪嗒。
聽見關門的聲音，向檸鬆了口氣又提上一口氣。
這並不是夢。
米粥的香氣吸引著她。
餐桌上各式各樣的小菜，還有兩大盒粥。
向檸聽從食物的召喚入座就位，手邊一個紙袋包著的東西，整桌隻有一份，在她手邊，看起來有點突兀，跟粥和小菜不像是一套的。
她好奇的拿過這個東西，熱熱的，有些沉。
是一個糯米糰。
向檸有些驚喜，一週裡總有幾天的早飯會留給糯米糰，幾乎吃不膩。
但隻有一個？
顧北收拾完畢，落座在她對麵的位置上。
她把糯米糰放在餐桌上推向顧北。
“怎麼了？”
洗漱好的顧北神清氣爽，額前的短髮沾濕了水，他抬手將那縷頭髮往後順了順。
“這個糯米糰。”
向檸繼續把糯米糰往顧北那推。
“你吃啊，給你……”顧北頓了頓，道：“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
“隻有一個。”
向檸推著的糯米糰遇到了顧北的手，推不動了。
她加重了力道，糯米糰紋絲未動，己經被她戳出凹槽。
“你吃，我不愛吃這個。”
顧北撤開了手，拿碗盛粥，“小米粥還是黑米粥？”
被戳著的糯米糰突然失去阻力，在餐桌上滾了半圈。
“嗯？”
向檸抬頭，迴避著顧北的視線，忙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顧北盛了一小碗黑米粥靜靜的吃著。
向檸也在這個環境中安下心來，準備享用早餐。
她剝開糯米糰一口就咬到了裡邊兒的油條，裹滿了豆粉焦焦脆脆的非常香。
她滿足的吸著氣，嗯……很像公司樓下那家的味道。
顧北聽向檸咬著糯米糰嚓嚓嚓的聲音，嘴角上揚。
他放下筷子，另拿了一個碗，盛了一些黑米粥放到向檸麵前，“這粥也不錯，可以配著吃。”
看到麵前多了一碗粥，向檸冇來由的有點慌，嘴裡嚼得輕慢了，悶聲應著。
……好吧。
她看著這碗粥，熬得濃稠軟糯。
拿著勺子舀了一勺送進嘴裡，一邊悄悄打量顧北。
他儀態很好，也冇有宿醉後的憔悴。
一隻手自然的放在桌上，指骨修長瑩白，袖口捲到手肘前看起來有幾分隨意。
橄欖綠的單色襯衫，還是昨天那件。
隻扣到胸前的鈕釦透出些許慵懶，襯得膚色也更白了一些，整個人看起來乾淨又清爽。
顧北夾著小菜的手頓了一下，似乎是注意到向檸投來的目光。
他順手把菜夾到向檸碗裡，“嚐嚐這個，也挺好吃。”
向檸看著碗裡突然多出來的小菜睜大了眼，這……合適？
她的腦子亂作一團。
具體怎麼回事也冇想起來，現在這個場麵真是……她麵上無波強作鎮定，腦中隻有一個念頭，淡定！
儘量自然，自然！
她機械的用勺子舀了粥順帶著那塊小菜一起放進嘴裡。
小菜的口感讓她有絲眼前一亮的感覺，確實挺好吃，酸酸脆脆的帶有一點辣，很不錯。
兩個人就著小菜，無聲的喝著粥。
“一會兒送過你，我也去處理一些事。
晚上我來接你，我們一起吃飯。”
顧北放下筷子看著向檸，表示用餐結束。
“不用，你先去忙吧，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弄好我再出門。”
向檸費勁的找著藉口，突然靈光一閃，“晚上我跟人約好了。”
“和人約好了？”
顧北有些意外。
向檸點頭，話語中添了一絲誠懇，“前幾天就約了，纔想起來。”
顧北恍然，說道：“不用我送，晚上也有約了？”
“不是……確實是……跟人約好了。”
向檸心虛，眼神有點飄。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