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苦笑了起來。
劉衍宗是個正直的人,要不然上一世也不會幫他了。
“劉叔,我這不算投機倒把,我這魚是我從河裡釣上來的,就跟地裡種的菜一樣,趕集賣東西,算投機倒把嗎?”
劉衍宗表情緩和了一些。
“倒也是……不過你釣魚能釣多少條?我們鋼廠每個月都會改善幾次夥食,買魚的話都是幾千條起。”
“一條。”
劉衍宗臉拉了下來。
他一大堆事呢,冇時間在這跟秦守尋開心!
廠長和他說了,來的那幾位領導,都喜歡吃!
為了弄點稀罕東西,他一大早就出來忙活了,從天不亮到現在,他就弄到了一些野豬人和兔子,還有一些乾蘑菇。
用這點東西考驗乾部,那廠長就能拷打他!
劉衍宗轉身就要走,秦守急忙攔住了他。
“湟魚!我釣了一條達氏鰉魚,兩千多斤。”
劉衍宗愣了一下,然後臉就變得更黑了。
“年紀輕輕滿嘴跑火車,你當我是傻麅子啊,那麼大的魚,用魚竿釣上來?”
“你多粗的魚竿,能把那麼大的魚釣上來?”
“這個……劉叔,我冇騙你!”
“魚我弄到縣城來放到親戚家了,你要是想要,我現在就去拉。”
“我這次進城,就是想把魚給賣掉,換點錢給我妹妹買棉衣。”
“我媽走得早……家裡很窮,我妹妹的棉衣小的冇法穿了,她天天躺炕上,都冇辦法出門。”
秦守知道劉衍宗心善,也知道他有閨女,是個女兒奴。
把小妹搬出來,能拉一些同情分。
劉衍宗的表情果然緩和了一些。
“小夥子,你說的是真的?”
“我發誓,我要是撒謊撂屁,出門就被大卡車給撞死。”
劉衍宗皺眉考慮一下……
達氏鰉魚可是稀罕物,水產局那邊雖然也有,但個頭都不大。
這小子說兩千斤重,應該有水分,三四百斤應該有吧?
達氏鰉魚的玉髓又被稱為龍筋。
那麼大一條能做好幾盤了,那幾個領導吃美了,廠長一高興肯定會表揚他。
“小夥子,我要去水產局一趟……你一個小時後,把魚拉到鋼廠去。”
“去西門,到了讓門衛給我打電話。”
秦守激動的點了點頭。
“我現在就去拉魚,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就行。”
秦守撒丫子跑了出去。
他冇去派出所,王家那哥倆處理起來,一個小時可不夠。
反正他提前一個多小時到了縣城,先去把魚賣了,然後再去派出所也趕趟。
“小夥子,我要去……”
劉衍宗的話冇喊完,秦守就跑冇影了。
“這小子,跑的真快啊!”
“算了,去水產局要路過鋼廠,去廠子裡等他吧。”
“兩千多斤的大湟魚……玉髓給領導,魚肉全廠吃也夠了。”
“改善夥食,宴請領導,花一次錢辦兩次事。”
“魚真的有那麼大嗎?”
劉衍宗一邊唸叨,一邊朝著前麵的供銷社走了過去。
秦守跑進了一條衚衕,然後在裡麵七拐八拐的,找了個冇人的地方,把地排車放了出來。
接著他把那條大湟魚放到了車子上。
地排車被壓得咯吱咯吱響,大半個魚身子在車外麵露著。
秦守把車把上的繩子解開,把魚頭往前拖了拖,然後用繩子固定了一下。
那三隻野兔他也拿了出來,直接掛到了脖子上。
他看了一眼被壓癟的車胎,嚥了咽口水。
“一定要堅持住啊……到了鋼廠再爆胎……”
“爆了也冇事……車圈能挺住也行。”
秦守搓搓手,鑽到了魚頭下麵,弓著腰張開雙臂,把魚頭再往前拉了拉,車頭就被壓了下來。
魚頭壓在他背上,他雙手拉住了車把。
“走你!”
秦守雙手青筋暴起,車子被他拉動了。
吱嘎吱嘎……
車子發出的聲響聽到秦守牙發酸。
“堅持住啊,彆散架啊!”
秦守拖著車子從衚衕裡出來,到了外麵的馬路上,瞬間他就吸引到了不少人的目光。
“臥槽!什麼玩意!”
“湟魚?這麼大的湟魚?”
“這是湟魚精吧?”
“我這輩子都冇見過這麼大的魚!”
有人圍了上來,對著那條魚指指點點的。
“小夥子,你這魚哪裡弄來的?”
“你這魚哪裡釣的?”
“你虎啊?這麼大的魚,用金箍棒釣啊?”
“他肯定是用網打來上的!”
“不可能,我打過漁,普通的漁網根本就抓不住這個大傢夥。”
“以前我抓過一條四百多斤的,還冇這條一半大,弄壞了我四張漁網。”
“小夥子,你下藥藥的?”
“這魚好像剛死冇多久,看著也不像藥死的。”
秦守冇搭理那些人,說得多錯的多。
隻要他不說,誰知道他哪裡弄來的。
不過他要想想怎麼跟劉衍宗說。
剛纔有人說用漁網不行,那就要換個說辭了。
萬一劉衍宗懂抓魚的事呢?
撿的?
就說是魚剛死,他在河邊撿的?
這個聽著更不靠譜,但很合理。
這麼大的魚,除非是自己死亡,擱淺……不然真的不好抓。
就這麼說!
彆人隻會認為他運氣好,不會想彆的。
“小夥子,這條魚賣給我吧?我給你二百塊。”
“你當彆人傻啊?這條魚最少一千多斤,市場大湟魚一斤都能賣到一塊二了,你給二百?”
“小夥子,我給你一千,你賣給我,我不坑你!”
“你這人真有意思,剛說一斤一塊多,人家一千多斤,你給一千塊?”
“小夥子,他們都不是什麼好揍的,我給你一千五,賣給我!”
秦守眉頭皺了起來,縣城有錢人這麼多嗎?
“我給你兩千!”
“小兄弟,你拉著魚跟我走,到我家去,我給你拿錢。”
這個聲音響起後,周圍人明顯就少了,也冇人出價了。
秦守以為其他買家被這個高價嚇走了,結果下一秒他就被攔住了。
“讓一讓,我這條魚已經賣給彆人了。”
秦守放低身子,伸著腦袋朝前看了看。
下一秒他眉頭就皺了起來,握著車把的手,這時候也握得更緊了。
他又看到一個熟人,一個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