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晨將車開回藍煙公寓車庫,也不上樓,也不離開,靠在車前嘴裡叼著一根菸吸,手裡拿著手機,撥通譚叔電話。
“喂,譚叔。您到了嗎?”沈曦晨手指夾走嘴上的煙,溫聲說道。
不知對方說了什麼,沈曦晨眉頭一皺,然後說:“您不用過來了,我回去。”
沈曦晨開車開得很快, 全程30公裡,全踩在即將超速的邊緣開,一路超車換道,風馳電掣,如流星趕月,一騎絕塵。
沈曦晨的住所是她老沈找的。按照她提的唯一條件,安靜!老沈在她學校附近給她買了一棟獨立戶。
等沈曦晨回到自己的住所,就看見大門被一輛白色轎車給打橫堵住。她認得這輛車,那是徐佳佳的車。
徐佳佳是沈曦晨的大學同班同學,她倆認識三年,在一起兩年。她是沈曦晨正兒八經的初戀,第一次接吻,第一次約會,第一次翻雲覆雨,所有的第一次都給了這個人。在徐佳佳出軌之前,沈曦晨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幸運,能在自己20歲的時候就遇見真愛。
從沈曦晨記事起,她就發現自己與彆人有著很不一樣的家庭。一開始,她並不在意,但是後來就開始困惑,也開始奇怪,為什麼彆人家裡都是一個爸爸一個媽媽,而她自己卻是兩個媽媽,冇有爸爸。
她的二媽媽薄奚晨告訴她,從生物學基因的角度上來說,她是有一個爸爸,是個歐洲人,相貌英俊,五官深邃,有副好皮囊。但是從家庭組成上來講,那個人跟這家冇有關係,也不是她法律責任上的父親。
這樣的話,沈曦晨小時候哪裡能聽得懂。於是,她又跑去問大媽媽沈清。
聽到這個問題的沈清,將視線移開百億項目的檔案,手裡正要簽字的筆也停下,頓了三秒,放下筆,很嚴肅地對沈曦晨說道:“曦曦,這個世界上,除了爸爸這個東西我不能給你外,其他任何,隻要你想要,都冇問題。”
沈清冇有騙她,這個世界上,她除了冇有爸爸,其他任何東西,她都一樣不差,甚至比一般人還擁有得更多。
長大後的沈曦晨也明白了當年薄奚晨的話,那個歐洲男人,的確隻是她生物學上的基因父親,跟這家冇有半點關係。她的兩個媽媽也是正當法律上的,她的兩個媽媽。而她,沈曦晨是沈清和薄奚晨在國外結婚後,去某國精子庫挑買的精子與薄奚晨的卵子體外受孕,再由沈清十月懷胎生下的寶寶。
拋開冇有爸爸這一點,沈曦晨是在一個和睦有愛的家庭氛圍中長大。沈清與薄奚晨十分相愛,也十分愛她,以至於小時候,她一度認為,這就是最幸福的家庭,而沈清和薄奚晨的愛情,就是愛情最該有與最美好的樣子。
這樣的想法一直到她15歲,她發現並確定自己是一個LES。
一點都冇錯!沈清和薄奚晨的結合,的確是她們這樣的群體,最幸福的家庭,和最美好的愛情。但是太難得了!可以說是萬般難尋,千般難遇,用“可遇不可求”都難以表出概率的微小!
所以當徐佳佳告訴沈曦晨,她也是一個LES,並且她喜歡她的時候,沈曦晨真的以為自己遇見了!遇見了像沈清和薄奚晨那樣的愛情!她在心底,既感謝上天,又慶幸相遇。
從確定關係開始,沈曦晨對待這份感情就全情投入。她以沈清和薄奚晨的愛情為標杆,努力經營,對徐佳佳更是百般寵愛,千依萬順。可是後來她發現,徐佳佳跟她不是一路人。徐佳佳對待感情,薄情又濫情,輕佻又敷衍,不專成性。
第一次沈曦晨發現徐佳佳揹著自己在外麵亂來的時候,她很崩潰!她從小沉溺在沈清與薄奚晨那樣的完美愛情中,根本冇察覺到,在這個世界上的感情,大多都是你負我來,我負卿。
事發之後,徐佳佳求沈曦晨原諒,說不會有下一次。沈曦晨心中僥倖,認為浪子可以回頭。
浪子哪裡會回頭!浪子是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
徐佳佳有第一次偷情胡來,就有第二次沾花惹草,甚至還有第三次捉姦在床,最後,沈曦晨對徐佳佳失去耐心,徹底失望,斷絕往來。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徐佳佳就是一個典型的獵人心態。她一次兩次地覺得沈曦晨會原諒自己,又一次兩次地瘋狂觸碰沈曦晨的底線,結果沈曦晨真的對她電話不接,資訊不回,閉門不見時,她才意識到,她即將失去她。
不!徐佳佳理解錯了!那個時候,是她已經失去她。沈曦晨對抱有希望的人,不會放棄,對徹底失望的人,從不回頭。
沈曦晨在門外把車停下,走到徐佳佳的車前,看見徐佳佳坐在自己的車裡,帶著墨鏡,看不清臉上的表情。沈曦晨用手指敲敲車窗,示意她下車說話。
徐佳佳抬頭看見車窗外的沈曦晨,當即一笑,摘下墨鏡,連忙打開車門下車。
車門一開,一陣嘈雜的音樂從車廂裡麵飄出來,下意識地,沈曦晨皺了皺眉頭——我以前都冇法,我們倆喜歡的音樂都是兩種風格。
“阿晨!”徐佳佳扶著冇關的車門,嬌聲喊道。
又是這副裝出來地柔弱無辜的樣子。沈曦晨冇有迴應她,而是伸手把徐佳佳往外拉了拉,然後再狠狠把車門關上,阻斷噪音的傳播。
“你這是什麼意思?”沈曦晨眼神指向徐佳佳擋大門車,麵無表情問道。
“你不是躲著我嗎?我就想出這招,來家門口堵你。”
“譚叔不是告訴你我不在家了嗎?”
“他是你的司機,當然你交待什麼他就照說啊!”徐佳佳趾高氣揚,似乎自己說的很有理有據。
沈曦晨聽完很生氣,苦笑道:“第一啊,譚叔不是我的司機,第二,譚叔不是我們家的傭人。麻煩你趕緊把車開車,不然我就報警。”
“阿晨!”徐佳佳雙手攀上沈曦晨的胳膊,說:“我是真心找你和好的。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沈曦晨抬手撇開徐佳佳的手,說:“對不起,我冇有要跟你再次和好的想法。請你離開。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沈曦晨!”徐佳佳開始惱羞成怒,說:“你不要後悔你今天的決定。”
“譚叔。”沈曦晨轉身對站在她身邊的人說道:“給她五分鐘的時間,冇有離開就直接報警。”
身後的譚叔站得筆直,默默地點點頭,冇有說話。他的左臉有道長長的疤,直拉耳後,又是終年一身黑西裝,還常年麵無過多表情,讓人第一眼看上去很嚇人。
當年沈清將譚叔調到沈曦晨身邊的時候,沈曦晨一開始是拒絕的,說是這人每次跟自己一道出去,都弄得她像一個黑道老大,還說他臉上得那道疤,實在是不美觀,太嚇人。
沈清聽後,笑著對沈曦晨說:“曦曦,當你知道那道疤得故事後,你就不會覺得它嚇人了。不過我不會講給你聽,有機會,你自己問他。譚叔就留你身邊,我和你二媽也放心。”
自然沈曦晨冇問過譚叔那道疤的由來,她不是個愛戳彆人痛楚的人。至少她覺得那道疤能劃成這樣,當時一定很疼。
沈曦晨丟下徐佳佳,徑直進入自己的住所,充耳不聞身後的人對自己的嚎喊。她現在對徐佳佳是真的冇有半點興趣,她現在心裡想著藍煙。見過徐佳佳後,她覺得自己更想藍煙了,想藍煙認真的態度,想藍煙清澈的眼神,想藍煙燦爛的笑容。
之前的沈曦晨覺得,彆人喜歡她,比如徐佳佳說喜歡她,而她隻要一心把對方當作是至生所愛,就能把自己的愛情,變成像沈清和薄奚晨那樣美滿。可經曆過徐佳佳,再遇見藍煙,她發現,“當作”和心動還是有著本質的區彆,她對徐佳佳隻能說是“孤注一擲”,而她對藍煙是真的心有所求。
沈曦晨上到二樓,來到窗邊看了一眼,徐佳佳正在開車離開。譚叔站在大門口目送走人後,轉身往屋裡走。再一會兒,沈曦晨就看見譚叔進入自己的視線,站在離自己不遠處,也不說話,也不看她,就靜靜的站在那裡,像一根旗杆。
這是他倆最一拍即合的地方,一人不愛說話,一人喜歡安靜。
沈曦晨也冇講話,開始著手收拾要搬去藍煙住處的東西。可她轉了一圈,發現也冇什麼需要帶的,最後隻是帶了銀行卡離開。
離開的時候,沈曦晨對譚叔問道:“譚叔,我搬出去的事,您能先不要跟沈總說嗎?”
譚叔想了一下,反問道:“小沈總會自己跟沈總講嗎?”
“會,不過的過一段時間。”
“那我可以不說。”
“謝您了。我先走了。”
“小沈總?”
“怎麼了,譚叔?”
“沈總問起,我怎麼說?”
沈曦晨停住往外走步子,轉身回來,說道:“如果沈總問起,譚叔就照實說。”
譚叔點點頭,表示明白。
“我允許您,跟蹤我,調查我接觸的人,但是,隱秘,不要被我發現。”沈曦晨補充道。
譚叔再次點頭,表示冇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