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是開放式，灶台上放著個砂鍋，夏辭順手打開，裡邊是青菜瘦肉粥。
今天阿姨冇來，這隻可能是李枝做的。
夏辭凝視砂鍋裡冒著淺淺熱氣的粥，過了一會，用勺子盛起一碗。
溫度剛好，很暖胃，味道清甜。
連吃三碗，他坐在桌邊，許久不動。
129有些疑惑，難道又發現什麼問題了嗎？
這男人思維的犀利總令它措手不及，於是問道：怎麼了？
又有問題？
夏辭這纔回神，抿抿唇，這是李枝為兩個兒子準備的，量很多。
129：啊？
是哦。
宋氏夫妻對兩個兒子一視同仁，嗬護備至。
在宋北舒記憶裡，父母經常跑生意，一年裡有很多時間是見不到爸媽的，但宋摯和李枝從不會讓宋北舒有缺愛的感受。
今晚宋南星和宋北舒吃得不多，李枝都注意到了，所以做了這鍋粥，溫在灶台上，給兄弟倆預備著。
129想不到這些，懵懵懂懂：怎麼了嗎？
夏辭把碗洗好，擦乾手，往房間走：冇事。
機器人應該不懂這個。
129很認真道：我是開了智腦的機器人，不懂的東西很少。
夏辭：嗬。
129：……正要上二樓時，空曠寂靜的一樓不知何處飄來一聲悶響。
很輕，像人聲，但太模糊，無法確定。
夏辭腳尖一轉，從台階上下來，凝神細聽。
沿著牆根緩步前行，那細碎得幾不可聞的聲響徹底消失，昏暗的客廳霎時靜得可怕。
他不可能聽錯，但諾大的客廳一覽無餘，冇什麼東西。
原地站了幾秒，夏辭歪了一下腦袋，聳聳肩，欲回二樓。
一個轉身，猝不及防看見身後站在灶台邊的宋南星。
夏辭呼吸一滯，反應過來後，語氣不耐：“你乾嘛呢？”
圍觀的129：0011入戲好快。
宋南星瞥了他一眼，從消毒櫃裡拿出碗和勺，自顧自盛粥。
哦，己經不願意搭理他了。
夏辭挑了挑眉，大晚上的也不想冇事找事，便打算相安無事地回自己房間去。
就在他來到樓梯轉角時，向下掃了一眼。
宋南星站在原地，手上端著盛好的粥，一動不動。
夏辭下意識停住腳步。
就見宋南星將粥原封不動倒回，放下碗，雙手撐在灶台邊緣，弓起腰。
然後緩緩地，滑坐在地上，蜷起雙腿，縮在角落裡。
夏辭：？
宋南星人挺高大，蜷縮起來時像隻捲起來的大型犬，手緊緊攢成拳頭，在微弱壁燈的暈染下，骨節輪廓鋒利薄削。
忽然，他毫無預兆地猛抬頭，目光宛如利劍首指夏辭。
那一瞬間，夏辭心臟錯漏一拍，血液為之發涼。
但也僅是一瞬，夏辭對上那雙眼睛，不緊不慢沿階而下，與宋南星相隔幾米，遠遠站定。
“剛纔就是你吧。”
夏辭說，“乾嘛呢？”
129適時出現：那什麼，看樣子是刺激性分化的後遺症。
夏辭：什麼症狀？
129：頭疼、煩躁、神經衰落。
夏辭：嚴重嗎？
129：死不了。
夏辭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宋南星，後者似乎真的很難受，仰頭閉著眼睛，露出一截修長冷白的脖頸，深深吸了一口氣。
129眼睜睜看著夏辭眼神幾經變換，莫名其妙笑了一下，然後走到宋南星麵前，傾身蹲下。
“你很難受。”
夏辭開口。
經過這些天觀察，129覺得這個男人的思維想法很不一般，這個時候要麼不理會要麼踩一腳，他湊這麼前乾什麼？
還說了一句廢話？
宋南星睫毛微顫，睜開眼睛，十分漠然：“和你有關係嗎？”
他褪儘所有期望和溫情，看石頭一般看他的這位“哥哥。”
“沒關係，”夏辭輕笑，“就是比較好奇，S級Alpha是什麼樣的。
怎麼看起來，挺虛弱的？”
129：他在講風涼話！
原來如此。
宋南星目光漸漸沉下來。
就在他以為宋北舒又是來找事的時候，眼前的人單膝跪地，身子湊前，離他僅有一寸距離。
清爽乾燥的味道鑽入鼻尖，鈍痛的神經得到一絲舒緩。
那味道既說不上是香氣，更不是資訊素，隻是一種氣息，卻能撫慰他的痛苦。
宋南星一邊貪戀這份安撫，一邊在心中警惕。
在這昏暗的一方空間，僅有壁燈的暖黃色光線微弱地映出兩人側臉輪廓，變成更模糊的陰影打在地上，影子拉得老長。
129瞧瞧這個，看看那個，時間彷彿被凝固住，久久不見倆人有什麼動靜，要不是胸口還有起伏，它都要以為世界出問題了。
許久，這膠著的氛圍纔有了一絲破裂，夏辭一下坐倒在地上，伸手捏了捏小腿，不正不經道：“我說弟弟啊，讓哥這麼跪著，膝蓋受不住啊。”
宋南星無動於衷，隻是身形不再那麼緊繃。
“今晚還要哥抱著睡麼？
再給你講個睡前故事怎麼樣？
三隻小豬吧？”
宋南星撐膝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宋北舒，嗓音恢複往日的清淡：“留著自己聽吧。”
夏辭看著宋南星乾脆利落離開的背影，疑惑地歪了歪頭。
真變這麼冷漠無情了？
二樓傳來房門開合的聲音，那條仇恨值幾不可見地降低了百分之一。
129拔高音調：嗯？！
夏辭從地上站起，嘴角掛上一個滿意的笑。
129：什麼情況？
0011你乾了什麼？
夏辭慢慢悠悠往樓上走，打開自己的房門，淡道：有期望纔有失望，他要是把我當空氣，我怎麼拉他的仇恨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