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片刻，勾唇一笑，“我確定。”
範爺點了點頭，不再多問，拉上簡陋的手術簾，轉頭開始救治二狗。
二狗像是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在夢裡他是一隻瀕死的小狗，因為看見一個華麗的轎車，他想上前討點吃的，卻被無情的車轍狠狠碾過腳掌，骨頭碎裂的感受讓他保持著清醒，可雨水打濕他的身軀，他知道自己撐不下去了。
緩緩倒下，小狗發出一聲哀鳴，在閉眼的最後一秒，他感覺一團溫暖和煦的光照在他身上，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
他勉力睜開眼，看見一個人撐著傘朝他走來，那個人的樣子模糊到看不清楚，隻隱約可以看見他黑色的瞳孔，低下身子輕聲道，“你願意跟我回家嗎？”
二狗從這個光怪陸離又分外真實的夢裡醒過來，睜眼就看見了範爺診所的屋頂，那屋頂下雨天漏水，還是他幫忙補的，所以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稍微動一下，隻覺得渾身的疲乏一下子消退了，他下意識地用手撐著床邊，哦不，準確的說是手術檯邊，範爺的小診所太小了，隻有一張床，既當手術檯又是病房，偶爾他冇處去的時候也能當客房。
二狗詫異地看著自己的手，如果他冇記錯的話，這隻右手應該受傷了啊，就算不廢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靈活？
把手張開了又合攏好幾次，二狗幾乎合不攏嘴，他跳下床，一把拉開簾子，興奮地喊道，“範爺！您這醫術真的神了！”
結果他剛掀開簾子就看見躺在躺椅上的艾草。
少年蜷縮在老舊的鐵質躺椅上，側臉貼著躺椅上的那藍格碎花破布，額角的碎髮垂順，顯得他格外乖巧，和昨天夜裡那個玉石俱焚的表情的人截然不同，這會兒的他安靜中帶著點可愛。
範爺打門口進來，用菸袋拍了拍身上的灰，瞅見二狗看著艾草發愣，壓低了聲音道，“小聲點，彆吵著他，剛睡著。”
二狗點點頭，追念趕緊拉著範爺往屋外跑，到門口，大太陽曬著，他整個人也清醒過來，第一句話就是，“他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範爺裝傻。
“我是說他的腿，哦，對了，他昨晚上還用了精神力，我聽說精神力耗儘的話很危險的，可能會變成傻子。”二狗倒豆子般問了很多問題，緊張地看著範爺。
“他已經變成傻子了。”範爺敲了敲菸袋。
“啊？”二狗愣在當場。
“你們就拿了一瓶藥，你手好了，你想想他腿怎麼辦？”範爺瞥了眼二狗，“你小子運氣不錯，遇到一個傻子。”
“他的腿……真的冇可能了嗎？”二狗瞪大眼睛，往後一步，刺目的陽光照得他幾乎睜不開眼，他還以為自己還了對方一次恩情，現在卻是越欠越多。
範爺像是想到了什麼，頗為惆悵地望著天空，“機會隻有一次。”
二狗握緊拳頭，“冇事，以後我就是他的腿！”
他轉身進了診所，範爺還在後頭唸叨，“彆忘了這次的診費！”
“知道了，不會忘了您的烤雞的。”二狗擺擺手，走進門內，他輕手輕腳地拿過一旁的毛毯，蓋住艾草的身上，目光輕柔地看著他。
與此同時，艾草閉著眼睛，在夢裡看見了——銀色頭髮的少年。
昨天晚上，他們逃離淩天醫院的時候，他本來想拚著重傷用苦肉計同時博得二狗和淩天的同情，但555提供的情報讓他臨時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