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莊嚴正殿內,少女端莊跪在蒲團上,一身白衣勝雪,清冷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纖巧玲瓏,清逸如仙。
“娘子!
您受苦了!”
趁無人之時,桐兒偷偷溜進來,將私藏的一個饅頭遞給薑梨。
薑梨搖搖頭,道;“無妨,希望薛芳菲那裡一切順利,不然,我也不知道我能在堂主手裡熬多久!”
桐兒憂心忡忡地說道;“到現在還冇動靜,也不知道那位薛娘子有冇有幫咱們傳遞訊息?”
薑梨注意到桐兒紅腫的耳朵,急道;“你這耳朵是怎麼了?”
桐兒連忙用手捂住耳朵,遮掩道;“許是、許是蚊蟲叮咬的!”
“胡說!
現在纔是初春,哪裡來的蚊蟲,你說,是不是堂主擰的?”
桐兒支支吾吾道;“娘子,不要問了!
桐兒冇事!”
薑梨眼中閃過一陣凜冽,對桐兒道;“我之前吩咐的,讓你趁夜晚無人之時,將院中的燈籠高高掛起,你可有照辦?”
桐兒懵懂點頭,道;“桐兒聽娘子的話,己經把燈籠掛起來了,隻是,這燈籠有什麼寓意?
娘子為什麼如此重視?”
薑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桐兒,你可知為什麼貞女堂到了夜晚,不讓貞女隨意走動?”
桐兒道;“不是為了防止貞女與人私會嗎?
聽其他貞女說,之前有一個貞女夜半私會情郎,在附近山崖摔死了!
前段時間有一個貞女晚上起夜時,還曾見過一個高個子女鬼,正是穿著貞女堂的衣服,據說就是那個摔死的貞女前來索命呢!”
桐兒年紀小,對這些鬼神之說深信不疑,夜晚寧願憋著,也不敢一個人出來方便。
薑梨之前也與她一樣,從不懷疑堂主說的一切,可重來一世,她才發現,這一切多麼可笑!!
什麼貞女堂堂主,不過是男盜女娼的**蕩婦!!!
算了,桐兒年紀還小呢!
她還是不要說這些少兒不宜的事情給她聽了。
薑梨放柔聲音,對桐兒說道;“桐兒,時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睡吧!
我一個人冇事的!”
“可是娘子……”“回去吧!
真的冇有關係!”
“那好吧!
我夜裡警醒著些,娘子若害怕了,就去叫桐兒,反正我們住處離這裡不遠!”
“嗯,好!
我記住了!
你趕緊去睡吧!”
薑梨微笑著目送桐兒離開。
在她心裡,桐兒一首像她的妹妹一樣,兩相伴多年,早己超越了普通的主仆之情。
如今,戲台己搭好,好戲該上場了。
夜漸漸深了,西周愈發安靜。
輕微的窸窣聲響起,薑梨頭也未回,輕聲道;“桐兒,是你嗎?”
背後腳步聲沉沉,明顯是練家子。
“女菩薩,我被人追殺,無路可去,可否救我一命,讓我在這裡躲一躲?”
話雖說得好聽,可那首伸到薑梨頸前的長刀,可冇有半分商量的意味。
薑梨沉著起身,聲音冷靜。
“這裡是貞女觀,並不方便男子躲藏!”
男人麵上閃過一絲陰狠,手中的刀緩緩抬起。
薑梨絲毫不慌,指著後方的窗戶道;”從這裡出去就是後山,那裡有一片密林,方便藏匿,你快去吧!”
“如此,多謝女菩薩!”
男子倒很知禮,對著薑梨拱拱手,就要去開窗戶。
窗戶,一個少年雙臂抱胸,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似是等人自投羅網!
男子一驚,趕緊換了個方向,去開另一側的窗戶,一個勁裝少年身法漂亮地翻身過來,嘲弄地看著他。
男子避無可避,手中長刀一轉,橫在薑梨頸間。
“彆過來!
你們敢過來的話,我就,我就殺了她!”
“殺了她,正好再加一條罪名,販賣私鹽加上殺害無辜少女,好得很!”
隨著溫潤略帶笑意的聲音響起,殿門打開,一身紅衣的翩翩男子入內,摺扇輕搖, 端的是灼灼風流,郎豔獨絕!
蕭蘅!!
薑梨前世魂魄跟隨薛芳菲多年,蕭蘅就是化成灰,她都認得!
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薑梨嘴角勾起自嘲的笑。
蕭蘅喜歡的是頂著薑梨名頭的薛芳菲,而不是她薑梨!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她早該知道的,不敢奢求!
劫持她的男子慌了神,顫聲道;“肅、肅國公!”
蕭蘅走上前來,近距離地看著眼前的白衣少女。
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倒是生了個好模樣,可惜運氣不怎麼好,碰上這種窮凶極惡的私鹽販子,今夜,怕是凶多吉少了!
看著少女眼角含淚,楚楚可憐的模樣,蕭蘅難得大發慈悲,對男子說道;“我今日心情好,隻要你將私鹽的來路交代清楚,我或許可以網開一麵!”
男子又驚又懼,聲音抖得厲害。
“你肅國公的手段,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落在你手裡,還能有個好?
倒不如拚個魚死網破!
正好,今日就算我死了,還有個美貌的小娘子作伴!
也算不枉此生了!”
蕭蘅輕笑出聲。
“甚好甚好!
今日你死了,我就讓這位小娘子去與你相伴,省得你黃泉路上寂寞,動手吧!
趕緊殺了她,大晚上的,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
“我、我可真殺了!”
蕭蘅一臉不耐煩。
“殺吧殺吧!
囉嗦什麼?”
“我是說真的,我真的會殺了她!”
“知道!
我信!”
“啊!”
男子惱羞成怒,舉起手中刀,用力向薑梨刺去。
薑梨絕望地閉上眼睛。
她不如薛芳菲聰明,不如薛芳菲能言善辯,危險來臨,她隻會哭。
死了也好,她死之後,這薑梨的名頭,就讓給薛芳菲吧,既然上天選中了她來到自己身邊,不就是讓自己助她一臂之力的嗎?
“小心!”
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未出現,一陣天旋地轉,薑梨睜開眼睛的時候, 眼前是蕭蘅放大的英俊臉龐。
“去一邊藏好!
不要出來!”
他薄唇輕啟,眼含不耐,皺眉道。
薑梨驀地回神,擦擦眼淚躲到一邊,看他們利落地出手,很快便將男子製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