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耀知道的香港社團資料,是看後世一些書籍和電影瞭解的,但是實際上,四五十年代,香港各個社團雙花紅棍層出不窮,並不是說雙花紅棍不如後來的七八十年代值錢,恰恰相反,這時候的香港社團,一名被升為雙花紅棍的社團中人,必然有自己強悍的地方。
香港大大小小,合法非法的碼頭加在一起數十上百個,雙花紅棍就負責鎮守自家幫會的碼頭,當有其他幫會的人來找麻煩時,雙花紅棍能一馬當先站出來,為幫會解決麻煩,保證碼頭上的兄弟有飯吃,有工開,不會被彆的幫會搶走生意。
跟著宋天耀前往油麻地警署的兩名雙花紅棍,爛命駒,潮勇義在中環大碼頭負責罩碼頭的雙花紅棍,正式拜師潮州崑崙拳大師黃永鶴學過功夫,手上此時拿著的一對匕首,既可近身搏鬥,有可當飛刀遠距離傷人,他就是用這對匕首為潮勇義在中環大碼頭打出了一塊地盤之後,被升為潮勇義雙花紅棍,鎮守中環大碼頭。
魚欄坤,九龍避風塘疍家仔出身,所謂疍家仔,就是指常年生活在船上的漁民,七歲父母出海打漁,遭遇風浪,船翻人亡,魚欄坤無家可歸,吃百家飯長大,因為父母雙亡,性格極度自卑,自卑到了極點就是凶戾,與人發生爭鬥,往往下手凶狠,對方或斷手斷腳,或昏迷不醒,後來在碼頭加入潮勇義,每每幫會與人發生衝突,他都揮舞一把魚叉衝在最前,數年下來仍然冇有落下傷殘或者死亡,被潮勇義安排鎮守西貢碼頭。
今天陳阿十帶來麗池夜總會的三個人,身份全都是鎮守各個碼頭的雙花紅棍,四個人本來是來聽歌喝酒順便聊聊最近各個碼頭的問題,隻不過恰逢其會,再加上褚孝信說要讓陳阿十保護好宋天耀,所以陳阿十為求穩妥,才安排了三個雙花紅棍中的兩個跟過來保護宋天耀,並不是宋天耀想的那樣,雙花紅棍不值錢。
開車趕到油麻地警署時,已經深夜十點多,宋天耀走下車,打量著夜幕中這棟位於位於加士居道街口的三層建築,這棟警署,是九龍區服役最早的警署,此時警署外的街道上,不時有小販挑著賣細蓉的扁擔走過,也有穿著高叉旗袍,估計撩起裙襬的性感女人對著來往行人拋個媚眼,等待有鹹濕佬光顧生意。
甚至也有頂不住癮的老道(癮君子)倚在警署一側的邊牆處,取出鴉片膏直接囫圇吞下去止癮,而站在警署外值班的軍裝警員對這種事像是完全冇有看到,色迷迷的與站街的女人們笑著調笑。
宋天耀邁步朝著警署大門走去,這名值班的軍裝警員抬起頭打量了一下宋天耀,見宋天耀穿著光鮮,語氣冇敢太過放肆,但是仍然一副無精打采欠揍的德行說道:“什麼事?知不知道這裡什麼地方?警察局,你以為你家啊?說進就進?”
“警官,偵緝隊的顏雄,雄哥現在在嗎?”宋天耀從西裝口袋裡取出三五香菸,遞給對方一支,又幫對方點燃,這才笑眯眯的問道。
警察轉過臉看看那輛福特車,又看看跟在不遠處的兩個明顯是社團中人的壯漢,對宋天耀擺擺手:“二樓,偵緝隊審訊室,雄哥正在裡麵爽。”
“多謝警官。”宋天耀邁步朝著裡麵走去,爛命駒手裡把玩著兩把匕首,就那麼堂而皇之的跟著要走進去,警察皺皺眉,對爛命駒說道:“你懂不懂規矩?帶著傢夥進警局?想在裡麵長住?收起來,這警署可是有鬼佬的,讓鬼佬見到你這個德行,總華探長都保不住你呀!”
宋天耀聽到警員的抱怨,轉過身,頓了一下,從西裝裡取出那冇有花出去的兩千塊港幣,本來想拿出兩百,但是想想對方兩個雙花紅棍的身份,直接數出了一千塊,走過來,每人五百,放到了兩人的手裡:“兩位兄弟麻煩就在這裡等我,這些錢就當是兩位的辛苦費。”
這兩千塊港幣,宋天耀本來還說冇人收就換成花籃打賞給陳茱蒂,結果冇等換成花籃,雙方就起了衝突,宋天耀也就順勢又裝進了口袋,反正他說是要幫褚孝信換花籃,就算最後夜總會要查這件事,也隻會算在褚孝信的賬單上,而褚孝信這種公子哥,顯然對這種歡場消費不會在意。
“先生,這有些不合規矩。”魚欄坤不開口,爛命駒臉上掛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對宋天耀說道。
他們雖然是雙花紅棍,但是不代表雙花紅棍就和後世黑社會那樣大富大貴,現在的社團,還保留著義氣為先的傳統,碼頭其他兄弟勉強填飽肚皮,身為他們的大佬卻大魚大肉,這種大佬用不了幾天,手下就全部散去,隻有同甘共苦,遇事當先,幫兄弟出頭的大佬,纔會有人跟,而這種人,往往都冇什麼錢。
不湊巧,麵前的爛命駒和魚欄坤都是這種義氣當先的蠢人,掛著雙花紅棍的名頭,活的比一般苦力稍好一些而已。
五百塊,按照他們的身份,也要賺一個月可能纔拿得到。
“規矩是人定的,我先進去。”宋天耀對兩人笑笑,轉身進了警署。
爛命駒看向魚欄坤,魚欄坤乾脆的把錢收了起來,對爛命駒說道:“他願意給,我就收,不過想讓我感謝他?彆做夢了。”
“你有一天出事,一定是因為這種臭性格。”爛命駒拍了一下魚欄坤的肩膀,微笑著說道。
魚欄坤從口袋裡取出一包好彩,分給爛命駒一支:“我驚他呀?不過是那位褚家少爺的跟班來的。”
“人家做跟班,能讓褚少爺調車送他,你做雙花紅棍,不整天要靠雙腳走路?我倒蠻欣賞這個叫阿耀的,懂事,醒目,一雙眼看起來清澈溫和,但是實際上,卻看不透他心中想乜鬼,十哥之前同我講過,有這種眼神的人,叫做有城府,哪像你我,傻乎乎,心中想什麼,恨不得全部都掛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