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夷簡正色說:“古來聖人朝乾夕惕,萬方無虞。
陛下春秋鼎盛,實宵衣旰食求治之秋,宜專意朝政,至於宮掖之事,臣以為當保養聖躬纔是。”
君臣二人正說著話,忽見殿外小太監探頭探腦,仁宗眉頭一皺,問到:“外麵是誰在喧鬨?”
呂夷簡說:“臣這就去看看。”
還冇等呂夷簡轉身邁步,殿門之中一個朝臣大哭著闖進來,高聲呼叫道:“趙兀卒反了!
趙兀卒反了!”
眾人吃了一驚。
這纔看清一路哭叫來人,原來是大宋派往彌藥國的宣喻使,郎官楊告。
楊告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灰塵滿麵,一進殿,就踉踉蹌蹌地撲跪在殿中,哭叫道:“趙兀卒反了!
趙兀卒反了!”
呂夷簡見楊告如此不得體,大聲斥責說:“不可冒犯天威!
有何大事,慢慢說來!”
楊告哭訴道:“臣奉皇命,前往彌藥興慶府,弔唁彌藥故王趙德明,並宣旨封趙德明之子趙兀卒為彌藥新王。
臣入彌藥境內,見到處都在點集兵將。
進入彌藥首府興慶府,路過彌藥國工院,聽見工院之中傳來千百人打造兵器之聲。
進入彌藥王府之後,趙兀卒見旨不跪,臣屢次催促,趙兀卒才勉強接旨。
他起身後,傲慢不臣,當著臣的麵,對左右武將大言說到,‘先王大錯,有如此強盛之大國,怎可臣服他人!
‘趙兀卒不臣之相己現,臣不敢停留,喬裝逃出興慶府,晝夜奔馳,回朝告變。”
呂夷簡聽楊告說完,略一皺眉,奏道:“聽楊告所言,趙兀卒確有不敬之處。
趙兀卒少年狂妄,不似其父趙德明老成持重,朝廷可正言宣喻,告以禍福,使其安守本分,無生妄念。”
仁宗頷首說道:“自祖宗以來,彌藥國世為朝廷藩佐,儘忠輸誠,己曆數代。
太祖皇帝時,其祖李彝興遣使來朝,太祖皇帝召見彌藥使者,詢問李彝興腰圍幾何?
使者答:彝興腰圍洪大,如合抱之木。
太祖歎息說:真福人也!
命玉工精心製作一條玉帶,遣人隨彌藥使者賜與彝興,並賜李彝興全族國姓。
趙彝興感恩不己,曾有‘一人興,一國興。
一人亡,一國亡‘之歎!
兀卒之父趙德明,也曾向真宗皇帝進貢於闐寶玉帶一條,朕時常撫之,歎彌藥國奉事朝廷之忠勤。
“呂夷簡點頭說:“趙德明侍奉我朝忠勤謹慎,病重之時,曾囑咐趙兀卒:‘朝廷,水也。
夏國,魚也。
水可以無魚,魚不可無水。
‘夏國西戰之國,三麵皆為戎狄,境內大半為沙漠高山,既乏土地可種,又無貿易可通,唯有以所產羊馬、青白鹽與大宋通互市,換取彩茶綢緞百貨,方可足戚貴百姓日用。
兀卒天性頑劣,如今初繼夏國王之位,立足未穩,未便起事。
臣以為,朝廷招遠懷來,恩推萬方。
趙兀卒反形未現,不便驟加譴責,宜另遣使,重加賞賜,好言撫慰,可保西境平安。
“宋仁宗聽呂夷簡說的頗有道理,頻頻點頭,正想依他所言下旨,忽見殿外小黃門進殿奏道:“天章閣待製龐籍候旨有奏。”
仁宗剛宣覲見。
隻見龐籍匆匆而入,將一件公事交到呂夷簡手中。
呂夷簡打開細看一遍,清清喉嚨,大聲奏道:“啟奏聖上,彌藥國嗣王趙兀卒反了!”
仁宗愣了一愣,忙問:“趙兀卒怎麼反了?”
呂夷簡奏道:“永興軍節度使範雍八百裡急遞上奏,趙兀卒於本月十一日,在興慶府南郊築壇祭天,稱大夏皇帝,改賜姓趙為嵬名氏,自稱吾祖,即可汗之意。
兀卒己遣心腹弩涉俄疾、你斯悶、臥普令濟、嵬崖奉稱帝表章入奏朝廷,其文曰:‘臣祖宗本出帝胄,當東晉之末運,創後魏之初基。
如今吐蕃、張掖、交河,莫不服從於我,稱王則不喜,朝帝則是從。
伏願一垓之土地,建萬乘之家邦。
願宋國皇帝,冊封我為南麵君王,如此則兩國常敦歡好,地久天長。
’此西人奉表己入宋境,不日將到京師。”
楊告仰頭訴道:“臣在夏國境內,見此表章遍佈州郡,各城守將,見到大宋官民,無論老幼,橫加拘禁,兀卒確己反了!
“仁宗問:“兀卒是何等樣人?
如此狂妄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