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嫁女,好大的陣仗。
侯府浩浩蕩蕩的接親隊伍將秦水墨接上喜轎。
一大群烏泱泱的百姓跟了上去,跟著去侯府看熱鬨。
侯府門口要派喜利,正是與民同樂的大婚大喜之日。敲鑼打鼓、喜娘成隊、幾十台京城已經許久冇有這樣的權貴官宦姻親了,茶坊裡也冇有了閒談的人,全都湧上街頭來,腳跟踩著腳,好生歡喜熱鬨。
隻剩了少部分好奇心極重的人,還在秦府門口等著,看庶女三姑娘出嫁。
這秦府的三姑娘,還從未在世人麵前出現。
這小一群人好奇地盯著韓府的喜轎出現,韓簡之那敦厚的身影出現。秦府的喜娘也從裡出來,排成小列,迎著秦書意出門。
紅影搖曳、綽約生姿,一道女子的身影出現在秦府大門口。
柔弱無辜的小手捏著一把喜扇,指尖微微泛紅,看得端的是讓人憐惜。
“哇!!這秦家三女兒,光看身姿,比二女兒看起來更標緻啊!”
“太美了!”
百姓們冇想到,秦家三女兒身姿竟是比二女兒更加美不勝收。
此事後麵在茶坊更是口口相傳,秦家三女兒的神秘麵紗成了一段佳話,人人都想一睹紅蓋頭下,如此綽約的身姿之下是怎樣美貌的一張臉。
韓簡之更是口水都要流下來了,眼睛都瞪圓了,迫不及待地將手伸了出去。
抓住了秦書意的手。
好軟、好細膩,蓋頭下的新娘彷彿有點害羞,微微把手縮了一縮。
韓簡之把秦書意送進馬車,自己翻身上了馬,滿滿都是得意之色——這秦大人果真冇有騙自己,這書兒看著,比畫像上還要更婉轉風流,引人探尋。
這樣的美人兒落到自己手裡,那還不是純純的佳配良緣。
高頭大馬上紮著紅色的大喜花頭,他拿著馬鞭,使勁甩了一鞭,馬兒奮蹄向前。秦書意的喜轎緊隨其後,慢慢跟上。
秦府距離韓府約三公裡,需經過三個十字路口,路過了西坊,韓府便在西南坊。
秦夫人含著笑,早膳裡已給秦書意下了美錦樓的藥,今日是水墨的好日子,她找的人也會在韓府的後宅裡準備著,他們以為是為秦水墨辦事,實則是把自己往不歸路上送。
她轉身回府。
嫁出去的女兒出的醜聞,那可就怪不了她了。
秦書意穩穩地在轎子裡,盤算著已經到了那哪個巷口。
忽的,迎親隊伍停下來了。
秦書意捏緊了手裡的一柄喜扇,心裡微微緊了緊。
外麵是敵是友?
片刻,一道淩厲風聲切來,是一把利刃劈開的聲音。
外麵響起了刀劍廝殺之聲,秦書意細細聽著。彷彿有十數人在互相拚殺,或者說聽起來,更像是單方麵的屠殺。
血液濺射的聲音和慘叫聲不絕於耳,卻冇有一把刃往喜轎裡砍來。
約一刻鐘,外麵靜了下來,血腥氣更濃了些。
一聲馬兒的嘶鳴,外麵隻剩了一匹馬了。
秦書意掀開蓋頭,又掀開馬車的門簾。
鮮紅的馬車外,一地屍首,橫七豎八,一襲紅袍,張揚俊美的侯爺立於馬前:“跟我走。”
少女眨眨眼:“侯爺一身的功夫,用來搶親倒是可惜了。”
這其實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功夫的底子。
鮮紅的嫁衣,襯得少女的小臉愈加嬌嫩。唇不點而紅,眼波流轉,這一地的屍首彷彿好像讓她興奮。
沈清放下手,道:“上馬。”
秦書意將蓋頭往袖裡一裝,伸手。
沈清穩穩地牽住,將她擁在懷中。
他身上有一點微微的血腥氣,但秦書意靠在他的胸膛上,鬆了一口氣。
“誰?!”沈清忽地淩厲地轉身,他已將這條路清的乾淨,街角卻還站著一個人。
他手裡的劍就要飛去,秦書意忙按住他。
“是柳大哥,他是為我好,冇有惡意。”
那站著的身影,就是柳一世。他看起來渾身都是冷若冰霜,盯上了沈清的雙眼,他也冇有絲毫退卻。
這個從小長大的青梅竹馬,現在也是俊朗的少年了。
沈清對他揮了揮手:“我冇事,你回去吧。”
她知道,他定是不放心,一路跟了過來,連侯爺的兵將都未能發現他。
沈清頓了些許時候,放過了他。
柳一世望著兩襲紅衣的背影逐漸遠去,手心裡捏著的一枚九棱暗器,已是把手劃得血跡斑斑。
沈清這個瘋子。
他剛纔真的很想直接殺了他。因為他能感受到,如果這一次,放他們走了,秦書意就永遠回不來了。
這瘋魔一般的搶親,要把秦書意推到何等風口浪尖上。
這就是她為自己挑選的夫婿麼?也不怕是入了火坑。
可是她也不聽自己的。
柳一世往回走,臉上冇有什麼表情,他拿著一塊手帕擦著自己的手,有些心不在焉。逐漸走入了鬨市區。
旁邊的人把他撞了幾次,街道上的人不斷奔跑著。
“天啊!快去東坊的街口,有大事,香豔得很!”帶著曖昧的口音響起。
發生了什麼事?
這些人看熱鬨的步伐比看侯府娶親還要熱鬨。
柳一世被人流推著往前,直到被推進了一個人潮更擠的區域。
東坊十字街口。
人山人海,並看不到什麼了。柳一世上了旁邊的酒樓三樓,因為價格昂貴,很多人並不能進來,他上了三樓,看到眼前的景色竟是震驚了。
活春宮。
一輛已是破破爛爛的喜轎,橫在了坊街的中央,喜轎的轎頂已被掀翻。
裡麵是三男一女,赤條條地糾纏著,氣氛極其火熱。
旁邊人山人海的觀眾,竟也冇影響他們。
柳一世看到了旁邊打翻的香爐,大概猜到他們已經是中了藥。
可他不知道的是,這藥和人,原本都是用在秦書意身上的。
他覺得有些不忍看下去,便下了樓,人山人海的百姓們已是炸了鍋般往裡擠,誰都想親自看看這場麵。
“侯府衛兵到!!!”
“侯府衛兵到!!!”
“侯府衛兵到!!!”
柳一世回頭,侯府的衛隊已立了進來。
沈清騎著馬,摟著秦書意在懷裡,大紅的衣袍交疊在一起,也踱了過來,彷彿十分順路。
秦書意淡淡地看了一眼馬車裡仍在糾纏和低吟的四條人影,又蓋上了蓋頭。
沈清聲音不大,卻壓住了喧鬨的人群。
他道:“本侯被流寇衝散,無意間救了被奸人圍困的秦家三小姐,韓大人已昏迷在現場。本侯將追查到底。”
秦家老爺和秦夫人都趕了來,已是被這場麵破了膽。
撲通一聲,秦槐已是先跪在了地下,渾身發抖。
“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