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南寶衣的猜測。
因為錦官城裡,不少權貴富戶都喜歡納貌美的伶人為妾。
她賭,賭柳小夢這般的存在,不在少數!
她以此要挾,對方為了封口,至少也願意給她打些折扣。
見貴妃榻上的少女笑而不語,她越發肯定心中猜測。
她揪了揪帕子,鼓起勇氣道:“一萬兩,我要買柳小夢的賣身契!”
“成交。”
對方答應得十分爽快,南寶衣不禁一口血悶在胸腔。
這麼爽快,總感覺自己好像還價還少了……
可到底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南寶衣隻得繃著臉繼續道:“我會儘快籌措銀錢,在此之前,還望你不要走漏風聲。”
少女風情萬種,“我做生意最老實本分,您放心。”
南寶衣撇撇嘴。
天底下哪個伶人能賣出一萬兩的高價?還老實本分,見鬼的老實本分!
……
回府時,馬車徐徐穿過熙攘繁華的長街。
南寶衣挑開窗簾一角,這條街名叫翰林街,專門售賣文房四寶、經史古籍和字畫古董,蜀郡的文人墨客很喜歡在這裡淘東西。
蕭弈給她出了火中取栗的主意,她要不要買禮物送給他呢?
小姑娘琢磨著,荷葉突然提醒:“姑娘快看,那不是南胭嗎?”
南寶衣望去,一襲白裙弱柳扶風的少女,正款款踏進一座文齋,可不正是南胭。
“奴婢聽府裡人碎嘴,說南胭的親哥哥在萬春書院讀書,過兩年要參加科舉考試,想來她是為哥哥買文房四寶來著。”
南寶衣彎唇:“咱們也去瞧瞧……”
踏進寶硯齋,南寶衣聽見掌櫃的溫聲道:
“南姑娘,您摸摸這座端硯細膩的手感,再瞧瞧上麵魚躍龍門的雕紋,市麵上絕冇有能與它媲美的硯台!您說您都來看了三五回,這次就乾脆利落地買了吧?”
南胭矜持:“我確實很中意這塊硯台,隻是,您開的價實在太高,不能便宜點嗎?”
掌櫃的嗬嗬直笑,“姑娘真愛說笑,誰不知道您是南家的姑娘,南家富可敵國,區區一千兩銀子,對您又算得了什麼?”
南胭咬唇,盯著硯台不說話。
她爹爹雖然是南家三老爺,可南家老太婆管得嚴,爹爹手頭並冇有多少銀錢,平日給她的零用錢也少得可憐。
哥哥的生辰就要到了,她很想送哥哥一件像樣的禮物,這塊硯台是她一眼相中的,魚躍龍門的雕紋那麼吉利,她真的不想放棄……
正不知如何是好,一道清媚的少女聲音傳來:“這硯台我要了。”
南胭扭頭,就看見了錦衣華服、腰掛瓔珞、鞋綴珍珠的少女。
是南寶衣……
被最討厭的人撞見自己的窘迫,南胭渾身的血都衝上了頭,“好巧,竟然在這裡遇見了妹妹……妹妹也看上了這硯台?”
“是啊,二哥哥幫了我的忙,我正好買這硯台送給他。”
南寶衣說著話,從荷包裡取出一千兩銀票,“硯台給我包起來。”
掌櫃笑道:“正經嫡出的小姐就是不一樣,瞧瞧這出手大方的……錦官城誰不知道咱們寶硯齋從不還價,買不起還想還價的人,跟菜市場那些斤斤計較的老婆子有什麼兩樣……”
南胭的臉一下臊成通紅。
兩汪眼淚欲落不落,整個人彷彿一朵柔弱可憐的小白花。
南寶衣卻不吃這套,叫荷葉拿了包好的硯台後,淡淡道:“姐姐慢逛,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南胭下意識跟著她踏出寶硯齋,目送她上了一輛豪華的馬車。
那馬車四角掛著琉璃燈籠,就連垂落的車簾和窗簾都繡滿了精緻花紋,看上去就十分精緻。
她氣悶,把帕子揪得皺皺巴巴。
貼身侍女為她不忿,“都是老爺的女兒,憑什麼南寶衣能坐那麼好的馬車,能眼都不眨地買下那麼貴的硯台,小姐卻過得緊巴巴?真不公平!”
“誰叫人家是正經嫡出……”
“嫡出又怎麼樣?”侍女惋惜又氣憤,“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要是您也能住進南府,和老夫人處久了,老夫人肯定喜歡您!”
南胭表情變幻。
是啊,如果能住進南府就好了……
她突然眼前一亮,反正母親下個月就要嫁給爹爹,她提早住進南府,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低落的情緒一掃而空,她興高采烈道:“走,去見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