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寶衣顫顫地閉上眼。
取就取吧,若是傷一隻手就能換來權臣的庇佑,保下自己和親人,也算值了!
心一橫,帶血的嬌嫩小手伸進炭火。
蕭弈微怔。
他傾身而起。
不知想到什麼,又慢慢坐了回去。
“呲呲”聲響起,火舌舔舐著女孩兒的血液和皮肉。
南寶衣疼得小臉扭曲成一團,卻仍舊堅持在炭火中翻找栗子。
每一瞬的時間都變得難熬。
她終於抓住兩顆滾燙的熟栗子,牢牢握在手掌心,獻寶般轉向木榻,嗓音近乎沙啞:“二哥哥,栗子……”
蕭弈看著她。
女孩兒衣裳淩亂滿是灰塵,白嫩小臉又是灰又是淚,那隻被咬傷的手燙得全是血泡,卻死死抓著把栗子。
他下榻,在女孩兒麵前單膝蹲下。
大掌覆在她的小腦袋上,眼神探究,“南寶衣,你究竟想乾什麼?”
南寶衣唇瓣乾裂,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今夜受到的驚嚇和疼痛已經遠超負荷,她搖搖欲墜,終於不堪重負地暈了過去。
蕭弈看著倒在自己懷裡的小姑娘。
“嬌氣。”
他很嫌棄,卻冇像白日那般把她推開。
撿起那隻白瓷小罐丟到窗外,他從屜子裡摸出隻黑瓷罐,罐身上題寫著“花容斷玉膏”五個描金篆書小字。
他挖出一大塊藥膏,麵無表情地抹在南寶衣的手上。
……
天青色帳幔繡滿銀線芙蓉。
南寶衣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緩了好久才神思回籠。
她輕輕撥出小口氣,守在房裡的荷葉急忙挑開羅帳。
“姑娘可算醒了,您傷了手又染上風寒,足足躺了兩天兩夜呢!老夫人和二夫人心疼得不行,來看了您好幾次……”
她竟然睡了兩天兩夜……
南寶衣被扶坐起來,注意到被裹成粽子的小手,突然記起自己兩天前還在枇杷院。
她急忙問道:“二哥哥呢?”
荷葉端來燕窩粥,用小金勺舀起些,吹涼了送到她嘴邊,“兩天前他把姑娘抱回來,老夫人問他您是怎麼傷著手的,他卻說不知道。老夫人氣得很,罰他跪在祠堂抄寫經書。唔,已經跪兩日了。”
南寶衣憋悶。
她明明是想討好二哥哥,怎麼老是出岔子!
他可是帝師啊,天底下有名的心胸狹隘、睚眥必報,這兩天一跪經書一抄,得,她火中取栗算是白取了!
南寶衣艱難地爬下榻,“我要去見祖母。”向祖母求情,免了二哥哥的罰。
荷葉阻止不了,拿來一件胭脂紅鬥篷裹她身上,“外間天涼,奴婢陪姑娘去。”
南寶衣望著她。
荷葉隻不過比她大兩歲,生得清秀高挑,十分忠心護主。
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還低頭朝她溫柔一笑。
南寶衣鼻尖發酸。
前世南胭進了程家門後,掌握了程府中饋,剋扣她吃穿用度,下雪天她連禦寒的棉被都冇有,是荷葉自願嫁給程府管家的傻兒子,才換來買棉被的銀子。
後來荷葉被那個傻子推進枯井,活生生餓死。
她找到那口枯井時,井壁上全是荷葉絕望撓出來的血痕。
南寶衣將臉頰輕輕靠在荷葉手臂上,淚珠子“啪嗒”滾落。
這一世,等她長大,一定要給荷葉尋一門好親事,護她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