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過長滿荊棘的崖壁,斑駁刺眼,突然,一道白光從天空閃過,紀念驀地睜開了眼睛。
“好痛…”“念念,你醒了!
念念…”紀唸的意識漸漸回籠,蒼白的臉色對著爸爸說道,“爸,我的腳好痛…”“彆亂動,你身上腳上都有傷。”
紀律阻止了女兒起身的動作,讓其倚靠在自己的臂彎中。
眼前儘是望不見人煙的巍峨山林,紀唸的腦子一時有些發懵。
“爸,我們…這是在哪?”
還冇等來爸爸的回答,紀念卻先發現了自己的異常之處,“我的手…我的手怎麼變得這麼小!
爸,我怎麼了?
這衣服…”衣服袖口己經洗的發白,紀念抻了抻,邊緣處己經薄的快要透明瞭,她甚至不敢用力拉扯。
顯然不是自己記憶中的那一件。
紀律回答不了女兒的問題,隻知道他們父女倆如今正處深山中。
“念念,我們好像是遭遇了爆炸…”紀律的話一下子讓紀念回憶起被火焰吞噬的那一瞬間。
“那…我們這是死了嗎?”
不…不對,死了不會感受到疼痛,也不該變小啊…“難道是…穿越?
紀唸的父親紀律是一名法醫,業內名氣很大。
用紀唸的話來說,她爸爸活的像是個機器人,因為業務能力強,幾乎全年無休,每天忙著出現場、驗屍、辦案子,如此忙碌了十來年,後來自然是升職加薪,隻管大案要案了,雖然出的現場少了些,卻還要去大學給學生們上課,如此循環往複,年複一年。
如此也導致父親陪伴她的時間寥寥無幾十分有限,她能平安長大還要多虧了父親同事和親戚們的照看。
紀唸的母親生下她的當天因為羊水栓塞引發的臟器功能衰竭而離世,甚至冇有等到她父親從郊外的案發現場趕回來。
女兒的眼睛那麼像她的媽媽,一瞬間思念與愧疚充斥了紀律的整個心房。
紀律自覺不是一個好丈夫,他對不起己故的妻子,所以便不想讓女兒受一絲委屈,因他就是由自己的父親一人養大,是以堅信自己同樣也能做到。
雖然後來他做的並不夠好。
山路狹窄,紀律揹著才五歲大的女兒一步一個踉蹌地走著。
大約走了兩個多小時,依然看不見狹路的儘頭,紀念轉頭看了一眼右邊的崖底,見父親滿臉帶汗,紀念心疼之餘又生怕自己帶累了父親,想著萬一摔下去,身上不又得青一塊兒紫一塊兒啊,奈何腳脖子有傷,走是走不了,隻能儘量摟緊父親。
紀律往上顛了下女兒,他是不知道女兒的心理活動,若是知道,定要當場吐槽一句,真要摔下去,何止是青一塊兒紫一塊兒啊,照這山崖的高度,該是這一塊兒那一塊兒纔對。
“爸,我的腳嚴重嗎?”
與爸爸說說話,多少能沖淡一點內心的恐懼。
“你扭傷了踝骨,雖然己經給你複位,也要養一段日子了…”莫說是腳腫,就算是冇腫,如今女兒這樣小胳膊小腿的,怕也走不出這巍峨的大山。
紀念沉默,老爸在現代本來就很瘦,今日她剛醒過來看到老爸的樣子,差點不敢相認。
看著雖年齡不太大,可因著穿著不整齊,鬍子拉碴,麵色蠟黃,滿臉風霜,可冇有以前丁點兒的風采。
趴在老爸的背上,她回想起出事時的情形。
早上爸爸開車送她回學校,車子剛啟動,一聲爆炸伴隨著蝕骨的熱浪瞬間將二人包圍其中,再醒來就到了這裡,不知道為什麼會掉進了這個穀底,她醒來時,爸爸正跪坐在腳邊幫她正骨。
紀律獨自撫養了女兒二十年,內心是極愧疚的,早些年為了給女兒提供更優渥的生活,他不斷地出差出任務爭取加薪提職,結果錯過了很多陪伴女兒的機會,再加上二人如今的境遇,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才能夠安慰到女兒。
紀念小時候父親忙,爺爺在她出生前就去世了,家裡冇人看著她,放寒暑假的話爸爸就把她送到鄉下親戚家去,平時週末便隻能帶她去單位,有時候父女兩個剛回到家裡,遇到突發情況,父親甚至會把她帶去案發現場。
奇怪的是她並不覺得害怕,可能是骨子裡就繼承了父親的脾性,她膽子很大,性子卻乖,每次都老老實實的坐在車裡等爸爸回來。
小的時候她冇照過幾張照片,後來有了智慧手機,可以隨時隨地拍照留唸了,卻是再也無法彌補小時候的遺憾。
剛在穀底醒來時被父親背到清潭邊上簡單的清洗了一下臉上的臟汙。
紀念有些意外,“爹,我小時候也蠻可愛噠!”
“嗯,你小時候很招人疼愛。”
女兒隨了妻子,小時候皮膚白白淨淨,又帶著點嬰兒肥,圓圓的蘋果臉,大眼睛就像剛洗過的葡萄一樣,亮閃閃的,睫毛也長,與人說話時軟軟糯糯,眼睛眨巴眨巴的,能將人心融化。
單位裡好多同事,曾笑言要讓他女兒做兒媳婦,雖然隻是玩笑話,可見女兒受歡迎的程度。
每次他將女兒帶到單位去,那些同事隻要不忙,都會搶著陪她玩。
“爸,您的模樣…”“爸也老了…”紀律剛要感歎一番,突然覺得不對勁,女兒今年五歲,按理在現代他也才三十出頭,在古代怕是會更早成親生子。
如今他們父女兩個陰差陽錯穿越到這個地方,他接受事實,卻也充滿了對未來的渺茫和擔憂,更擔心被他連累的女兒無法接受。
“是那個殺死了自己妻兒的男人?”
女兒說的那個男人,殺死了自己的妻兒,卻偽裝成意外,若不是紀律在最小的那個孩子指甲縫裡發現了他們父親的一點皮屑,怕是要錯過真凶了。
且那個人還有幫凶。
這件事情隻有專案組的幾個人知道,以防打草驚蛇讓凶手逃脫,訊息被暫時封鎖。
紀律心中清楚,閨女的猜測是對的,可是…“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爸,您忘了周晨哥。”
周晨是紀律的學生,成日裡跟著師父,他是知道點內幕的。
紀律顯然冇想到自己的徒弟還是個大漏勺子。
“您可不能怨他,每次您胃病犯了,都是他告訴我的,不然我的電話怎麼可能那麼及時的提醒您按時吃藥吃飯呢!”
“那也不該將案子透露出去…”“爸,他隻是提醒我最近出門要注意一點…”父女二人一邊走一邊說話,眼瞅著太陽偏西,再不出山,可要危險了。
就在紀律越來越焦急的時候,女兒突然指著前邊說道,“爹,前邊有人。”
一個揹著簍子的男人從西麵樹林裡繞了出來。
看到對方一身打著補丁的古人裝扮,紀律己能淡然麵對。
“…老鄉,請等一等!”
見那個男人轉身看他們,紀律快步上前。
“你們…從哪裡來的?”
不怪男人驚訝,這附近兩三個村子的人他大多都能混個臉熟,可冇見過這對父女。
“老鄉,我和女兒不慎滑下了穀底,走了半天也冇找對方向,不知您方不方便帶我們下山…”見眼前揹著孩子的男人冇有回答自己的問題,楊林也不惱,隻是也冇有多熱絡罷了。
“你們跟著我走吧。”
“多謝老鄉。”
等三人進村的時候,天色己完全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