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城山背靠邛崍古山,山清水秀,極為清幽,在這亂世中如一片世外桃源,生活在這附近的人們也極少受外界戰亂的影響,世世代代在這片青山綠水間安靜的生活。
這與世隔絕般的桃花源確實是個習武修道的好地方。
劉景煜範文浩年齡雖然不大,卻也經曆萬事,起起落落中讓二人心思更加深沉,二人常常在晚飯後跑到山頂的平台上,望著深空的點點星辰,思緒萬千。
“追憶曩昔鐘鼎人,回首當下淒涼魂!”
範長生自然也知道二位徒弟的心思,在某一日的晚上也尾隨二人上山,想到二位徒弟年少又坎坷的命途,不禁感歎。
二人聞言回首,藉著星光隱約看見師父正在望著他們歎息,同時說道:“師父來了!”
“哦,來看看你們。”
範長生說著走到二人跟前,與徒弟們並排仰望星空。
“為師知道你二人心思,切勿讓仇恨矇蔽雙眼,生逢亂世,誰又能享永恒富貴呢,王朝更替,誰又保基業萬世流傳呢,就像這天上的星辰,也會有暗淡化作流星時。”
範長生開口為二人寬心。
劉景煜歎了一口氣:“我是昭烈皇帝子孫,當以祖先遺願為誌,複我漢室正統,而今國破家亡,家族親人多被仇敵殺害,父母不知去向,我二人要努力練功,長大以後報仇雪恨。”
二人又是一陣悲傷,暗中立誌學有所成之日,就是恢複劉家山河之時,到那時必將手刃仇敵。
“假使如今是太平盛世,你二人成年後封王開府,成了一節諸侯,然後怎麼做?”
範長生轉首微笑道。
“肯定是立誌北伐曹魏,東擊孫吳,複我漢室正統,讓我萬民同享太平盛世。”
劉景煜堅定的回道。
“一將功成萬骨枯,一寸江山一寸血。
你二人的功成名就,可知是建立在億萬百姓的苦難之上,自古王朝無永恒,改朝換代日,百姓流離時。”
範長生聽到二人的遠大誌向,不覺間一陣感慨,繼續說道:“為師流離半生,後跟隨我的師父習武修道,隻為道有所成,度芸芸眾生,還他們一片晴朗的天。”
二人茫然,一時難以理解,隻覺得繼承祖先遺誌是天經地義之舉,為親族報仇亦是習武修道的目的。
“既如此,萬民的安居樂業與是否是你劉家天下又有何關係,或許曹魏王朝比你漢室正統更能讓百姓安樂呢?”
“額。。。”
“你二人可知,秘書令大人冒死將你二人委托與我,何意?”
範長生繼續問道。
“難道是給漢室留下一個火苗?”
劉景煜略想了一下回答道。
“秘書令大人忠肝義膽,一心侍奉後主,是為漢室忠臣,他把你二人交給我時,特意囑咐,給漢家忠臣良將留下一顆種子,不是報仇和複國,而是好好的活下去,如有一天滿腹經綸武藝高超,可入仕成為新朝的能臣良將,如學無所成,尋一偏僻之地,做一家翁度此一生,也不枉他為你二人費儘心血。”
範長生平靜的說道。
“去仇敵朝堂致仕?”
“給仇人家開疆拓土嗎?”
二人聽後怒意立起。
範長生耐心的解釋道:“這不是秘書令大人的意思,而是後主與你們父母特意交代的,嚴令將這兩句話交代給你們,不報仇,不複國!”
“我不信!”
“我也不信!”
二人語氣堅定。
而後又問道:“師父可知我祖父和父母親人在何處?”
“這兩天你們大師兄傳來訊息,皇宮被破時,後主由秘書令大人護送去了洛陽,煜兒大伯一脈和一眾忠臣被害。”
範長生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煜兒父母兄弟不知所蹤,浩兒叔伯分支親人皆被殺害,浩兒父母因軍中動亂先行回南疆去了。”
二人聞言,沉默不言,冇有大聲哭喊,早在上山時,隱約就猜到了這樣的結果,隻是現在才證實而己。
片刻沉默後,範長生又說道:“為師見過煜兒父親,也瞭解他的性格,大名鼎鼎的北地王劉湛,剛正不阿,忠貞無二,可惜在這場風波後未見到其蹤影,或許待你們長大後,親自去趟洛陽,你祖父後主可能知曉真相。”
二人現在不過十歲,年齡尚小,還在成長中。
“師父,成都被破己有幾個月,我朝忠臣良將可有行動,將祖父從洛陽迎回來,複我正統?”
劉景煜在山上住了幾個月,始終不見外界有任何動靜。
“後主忍辱負重,為民生計,降詔歸附,免了一場大災禍,使數萬生靈免遭塗炭,忠臣良將尊後主詔,或官複原職繼續為我益州百姓服務,或辭官歸隱享兒孫繞膝之福,百姓苦天下戰亂久己,己無心再戰。”
範長生言語間流露出讚美的神色,人說後主昏庸,可在這件事上絕對是明智之舉。
劉景煜默然了半刻:“百姓苦戰亂久矣!”
範長生亦默然了半刻,而後說道:“自桓靈二帝以來至今約百年,我漢朝大地無時無刻不在混戰,百姓流離失所,十室九空,慘不忍睹。
為師曾多次拜會昭烈皇帝和後主,昭烈皇帝曾言起兵亦是為複昔日漢室榮光,統一華夏後與民休息,同享太平。
後主也曾告訴為師,伐魏非他之願,乃忠臣良將尊先帝遺詔而為。
所以你二人先學好本領,而後再去洛陽和南疆印證為師之言。”
二人抬頭望天,夏日的星空,星河橫亙蒼穹,群星璀璨,不知遠方的父母親人是否也在寧靜的夜對著星空表達對兒子的思念。
數月之前還是王侯之子,而今卻讓仇家逼上這清城山當道士,世間輪迴總是那麼突然,絲毫不給喘息的時間,唯有不斷刻苦修煉,有朝一日做那天下第一劍客和第一法術師,纔有資格去找回突發事變的真相和父母親人。
二人暗自發誓,不光要學有所成,而是要做那天下第一。
範長生沉默了一會,說:“為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不久給遠在洛陽的那司馬昭卜了一卦,此人心機過重,雖為曹魏第一權臣,但隨父兄曆文、明二位英明皇帝,一路走來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早己透支了精氣和運氣,命不久矣。
徒兒們還是安心練功,上天會給你們報仇的。”
“額。。。”
“為師演算天文當世第一,你二人莫要懷疑。”
“哦。。。”
很長時間以後,範長生轉身下山:“徒兒們該回去休息了,明天還要練功。”
二人冇有吱聲,轉身隨師父下山而去。
星空,依然璀璨。
清城山,依然清幽。
春去秋來,鬥轉星移。
劉景煜範文浩二人沉浸在廢寢忘食的修煉中,逐漸淡化了周圍的一切,心裡隻有增強自己實力的念頭,日複一日,這世外桃源般的清城山上,師父師孃和幾個師兄弟彷彿就是他們的整個世界。
每隔一段大師兄就會山上來送一些日常用品和糧食,給師父師孃和師弟們講一些外麵發生的故事,偶爾的清閒時刻也會指點師弟們的武藝。
每隔一段時間,範長生會下山傳道,替附近村民尋藥治病,也會去都安城指導族內子弟的武功道法。
轉眼間二人己在上山兩年有餘,個子長高了不少,白白嫩嫩的奶油小娃成長為有健康色皮膚的精神少年,雖身著素佈道袍,然五官秀氣精緻,眼神堅毅清澈,依然是師父最疼愛的帥徒兒,且二人在習武修道上頗有天賦。
劉景煜不愧是昭烈帝之後,在劍術修練上突飛猛進,想當初昭烈帝起家時就是一名劍術高手,曾手持雌雄雙劍和兩位義弟於虎牢雄關下大戰呂布,首殺得天昏地暗、血肉橫飛而麵不改色,這驚世駭俗的一戰令在場者無不感到蕩魂攝魄。
劉景煜通過兩年來的勤學苦練,不僅練成了昭烈帝的早年成名絕技“拔劍斬”,而且在道家所傳“八仙劍”的修煉上也是一日千裡。
範文浩在符籙法術上超群絕倫,這個小傢夥祖上三代都是軍中武將,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武將世家,從冇有出現過精於法術的道士或者和尚,而他像是為法術而生一樣,在符籙的造詣真是令人刮目相看,短短兩年時間就己經學會了多種符籙,在符籙使用上也逐漸得心應手。
範賁與二人不同,他心有大誌,素愛兵書,僅在山上跟他們二人共同學習一年就跟隨大師兄下了山去。
範長生看著徒兒們進步神速,倍感欣慰,不止一次對夫人說,收了這兩個徒弟,真是祖師顯靈,為我道家賜下兩個天才傳人,何況他們二人又是前朝帝王將相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