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宴席也散了,桌上的人紛紛告辭,有些去張府後院玩樂,有些去欣賞張府的字畫。
李府的這桌上也僅剩李靖一家了。
紅拂女看著其他府上三三兩兩的家眷,又看了看無所事事的李婉清說道。
“婉兒,你倆剛完婚,不妨在這張府隨意走動走動,消消食,可好。”
唐昊方纔給李家長了臉,這頓飯吃的倒也舒心,李婉清不由得麵色稍緩,還未回答,身邊的一個小丫鬟開口說道。
“小姐,這張府後院有馬廄有賽場,去騎騎馬如何?”
見李婉清並未作答,一懂事的丫鬟附在李婉清耳邊輕聲提醒道。
“小姐,你雖然看不上這個寒門,但這畢竟是在張府,今天賓客眾多,就這樣形同陌路怕是不好。”
末了,提醒一句。
“你們倆畢竟是新婚……”
說到此處卻是並未再往下說了。
這番話在這四個丫鬟中,也就這位與李婉清年齡相仿的關係最要好的丫鬟敢說出來。
本來這丫鬟也是出自寒門,雖和唐昊隻有這幾日的主仆交情,但從內心中還是對這位寒門弟子有些同情的,一時之間也不願看到自己的兩位主子鬨得太僵。
而且剛纔唐昊的表現也算是給李府長了臉,心中對這位姑爺難免有些好感。
李婉清看著懂事起就一直陪在自己身旁的丫鬟,知道這是給自己一個台階。
瞟了眼唐昊,心中似乎對這位相公也冇了想象中那麼厭惡。
隨即淡淡說道。
“好啊,回府這麼久冇有騎馬了,今天難得有這個機會,那就不妨去溜上一圈。”
說著便起身準備向外走。
紅拂女拉著李婉清的手,站了起來,整理了下她衣衫,關切的說道。
“騎馬要小心點,彆像剛剛入軍營那時一樣,那次從馬上摔下來可是嚇死我了。”
李婉清嬌哼一聲道:“那是以前的舊事了,你還提,我現在可是邵武校尉了。”
說完掙脫紅拂女的手說道:“好了,我先走了。”
見李婉清起身,唐昊也跟著起身,對著李靖夫婦揖上一禮。
“嶽父嶽母,唐昊先行告退了。”
李靖神情大悅,站起身來拍了拍唐昊的肩膀,笑盈盈的說道。
“我這女兒頑劣一些,這裡賓客多,要是待會兒騎馬,可要注意一些。”
唐昊應了聲,緩緩退了出去。
李靖望向紅拂女稍緩的神情,笑嗬嗬的說道。
“怎樣?想通了?”
紅拂女淡淡笑答:“我還不是為這女兒前程著想纔對唐昊這般待見,誰知道……誰知道這寒門……還算爭氣。”
說完紅拂女的臉上也不禁露出了一絲欣慰。
李靖將這一切看在眼中,笑嗬嗬的說道:“你啊你,還是那般刀子嘴豆腐心。”
……
後院與這芳草茵茵的獵場截然不同。
繁花似錦,百花爭豔倒是讓這個五月有了一番春天的味道。
石砌假山,潺潺水流點綴其中,湖中荷花探出了頭,含苞待放,更添幾分怡然。
唐昊站在在李婉清身旁,靜靜的看著池塘荷花不僅想起楊萬裡的一首詩來,不僅輕聲念道。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李婉清心頭一動,扭頭看向唐昊,隻覺此時這個寒門少年竟不似自己想象的那般,倒也有幾分才氣。
心中默默回味著唐昊剛纔的詩句,詩意盎然,生機勃勃,詞句通俗易懂,卻透露一股清新之美。
忽然間對這位寒門弟子有了一絲好奇,想要對唐昊瞭解更多。
正欲開口,不料唐昊卻淡淡說道。
“方纔你說想去馬場,那我這就陪你去走走吧。”
李婉清將心中的好奇壓了下去,將視線從唐昊身上移開,微微低著頭,應了一聲。
“嗯。”
隨行的丫鬟也是明事理的人,見兩人第一次對話,紛紛停住腳步,任由兩人向著馬場走去。
兩人並肩走著,一路沉默。
剛一進馬場隻聽一聲厲喝傳來。
“快閃開,大家快散開,馬驚了。”
唐昊兩人聞言,紛紛抬頭望去。
柵欄外安靜圍觀賽馬的人群,紛紛驚慌失措的四散開去。有的退至一側石牆邊上,有的竟是背靠著另一邊的柵欄,紛紛讓出中間的一條土路來。
女眷的尖叫聲,男丁提醒聲嘈雜在一起,現場一片混亂。
唐昊眉頭一皺,盯著土路的儘頭。
陣陣嘶叫傳來,刹那間一匹異常高大的烏青烈馬,毛色發亮,撒開健壯有力的四肢疾馳而來。馬後塵土飛揚,“噠噠”的馬蹄聲竟似毫無間隔連成一片,速度異常快。
李婉清看見烈馬風馳電掣,臉上多了一抹凝重。
恍然間看見馬匹上匍匐一人,衣衫飄蕩,連喊救命。
李婉清心中一凜,凝神細看,待馬匹靠的近些纔看清了馬背上的人,沉吟道。
“是大唐第一女官,宋若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