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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出的遺憾 第1章

我今年三十二歲了

現在,我坐在北京前往九龍的動車上。

車廂裡驀然響起了一首《天空之城》。一如既往,這首溫柔又傷感的旋律撩動著我的情緒,令我精神恍惚。

我望著窗外發了會兒呆,九月的風撩得芒草左右搖曳,綿延數日的秋雨沖洗著山野間的泥土,動車飛馳的速度始終保持在250km/h 左右,使我看見外邊的景象恍若光影一般,彷彿把我帶入到了時光的另一個入口。

我打開筆記本,閉上眼睛做了個深呼吸,強迫自己不要受到這種情緒的乾擾,便投入到了工作當中。

不知為何,我又點開了那個多年未用的郵箱。隻是點開它,什麼都不做。這不過是我多年來的一個習慣罷了。

這個郵箱是我十幾年前註冊的,上麵除了一些垃圾廣告,已經很多年冇人和我聯絡了。

不經意間,我看見郵箱裡有一個未讀郵件,並附有一張照片。

發件人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林旭。

那一刹那,我僵住了。

我點開了照片。

這是我在高中時的一張老照片。

我在照片上找到了自己。那時候我十六歲,眼神青澀、明亮,嘴角微微上揚,泛著一股子少年時的輕狂。

我的心砰砰亂跳,目光緩緩轉向那個女孩。

我和她捱得很近,而她的臉上微微泛紅。她十六歲的麵容依舊如故,清秀文靜,笑靨如花,紮著一束普通的馬尾辮。我輕輕地撫摸著螢幕,漸漸地,我的眼眶濕潤了。

接著,我顫抖的點開了郵件,上麵寫道:

夏然,你還好嗎?

十年了,那一次的擦肩而過,眨眼之間,十年就這麼過去了。

我要結婚了。

這些日子,我沿著當初咱們一起走過的足跡,重新走了一遍,那些點點滴滴,無論是幸福,還是痛苦,我都會永遠記住。

若有一天,也許吧,你看到了這封信,請你認真的把它看完,因為我冇有任何的保留,我寫下來的,是我的全部......

看到這裡,我的眼淚嘩啦啦的滾落而下,隱藏在我心底深處的那片湖水,泛起了層層波瀾,便要沖垮我心中的堤防大壩。

這麼多年,我以為自己的心已修煉得麻木不仁、波瀾不驚,可此時此刻,全然控製不住了。

為了不叫自己失態,我弓著身子,兩手掩麵,就這麼一動不動。

冇一會兒,一位乘務員小姐走了過來,問我是不是不舒服,我說不打緊,隻是有點頭暈而已。

“真的不要緊嗎?”

“不要緊,謝謝你!”我說道。

這時,車廂裡又放出一首譚維維的《如果有來生》。

我抬起頭,儘力使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然後,一字一字的讀起了這封信。

......

那是林旭的整個青春歲月。

那一年,流星花園和周傑倫的《雙截棍》風靡全國,那一年,《魔獸爭霸》正流行於各個網吧,那一年,北京還冇有舉辦奧運會,那一年,林旭剛滿十六歲,正在讀高一。

林旭的父母都是中學教師,在父母嚴苛的管教下,她內向,自卑,不愛說話,平日總是低著頭,在班裡顯得很普通。

有時候,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遺忘的人。

這一天的早讀時間,忽見班主任帶著一個男孩兒匆匆而來,說道:“各位同學,我們班來了位新同學,大家歡迎一下!”

林旭抬頭一看,隻見男孩很英俊,清瘦的臉上棱角分明,配著一對兒深邃的眸子,透出一股冷峻之色。

男孩環視了一圈班裡的每一個人,目光在林旭身上停頓了五秒鐘,瞬間又挪開了。他頓了一頓,說道:“我叫夏然,請同學們多幫助!”說完,他徑自走向了指定的座位去了。可以看出,他有些不善言辭。

夏然的同桌叫李秋晴,是一個漂亮的女生,學校的廣播主持人,人美歌甜,在男生中可是個風雲人物。

她長著一雙瓊瑤劇女主角的大眼睛,夢想是考進電影學院,學習成績卻一般。

林旭和他們捱得很近,中間隻隔著一排座椅。

她當時對這個男孩的第一印象,就是感覺他很酷,好像灌籃高手裡的“流川楓”,性格有些內向。

林旭的座位靠著窗戶,有時候學習累了,會不自覺地望望操場發呆。

這一天的下午,她透過窗戶看到了夏然的身影,他正在操場上參加田徑選拔賽。

參賽的都是高二高三的體育特長生,夏然是他們當中唯一的一個高一新生。

在夏然麵前,那些人顯得十分傲慢,言語間儘是輕視之意。

林旭非常好奇,很想看看夏然在這場比賽中能獲得第幾名。

忽聽“啪”的一聲,體育老師手裡的發令槍響了。

起跑,加速!

一片暗黃色的陽光下,夏然彷彿變成了一隻凶猛的獵豹,在賽道上飛奔了起來。

林旭隱隱看見他的頭髮,他的汗珠,他矯健的身形,一瞬間便遠遠甩開了所有人,衝刺第一名,全校第一名。

林旭看呆了,驀然間,心裡湧出一股子說不出的感覺。

那時候林旭的世界裡,唯有學習這一件事,她從不敢越雷池半步,體育好的男生,似乎對她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奔跑的感覺好瀟灑,好自由!

在今後的日子裡,她總是盼望能夠見到他,又怕被他看到,期待和他說話,又故作不在意,這個大男孩消消地走進了她的心裡,時而激動,時而輕飄,時而溫暖.....

夏然不僅體育出色,學習成績也還不錯。

每逢考試,林旭常常看見李秋晴用胳膊碰他一下,然後悄悄給他遞過去一張紙條。

而每當夏然收到李秋晴的求救時,反應也很快,他會立即寫下答案,趁老師不備,再遞還給她。

課餘時間,夏然不愛和男生打鬨,而是喜歡一邊聽著隨身聽,一邊捧著一本小說津津有味的品讀,完全沉浸在自我的世界裡。

林旭很好奇,想知道他在看什麼書,便偷偷瞥了過去。

《紅樓夢》、《挪威的森林》、《少年維特的煩惱》、《射鵰英雄傳》,最為驚訝的是,還有一本《馬克思資本論》。

林旭不禁心想,這個男孩愛太廣泛了,體育好,愛看書,喜歡音樂,他的世界五花八方,豐富多彩,相比之下,自己的世界裡,隻有學習。

李秋晴總愛趴在桌上和他閒聊,當時在林旭心裡,夏然和李秋晴,就是天生的一對兒。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那年、那時、那個操場上,夏然也在偷偷的望著她。而她的整個青春歲月,都將會和他糾纏在一起。

高一的時光,朦朦朧朧的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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