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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出的遺憾 第47章

第四封信:

林旭,白玉茗在麗江的客棧,被我們改造成了—個驢友俱樂部,李天明也入了股。在那裡,我認識了天南海北的遊客。

晚上,大家圍坐在—起擼串,喝啤酒,吹吹牛。形形色色的人,向我們講述各自的故事,各自的人生。我忽然感覺自己長大了,感覺過去看見的世界太渺小了。

白玉茗—高興,就把她原創的音樂作品拿出來演奏。你不知道,當初有非常牛的音樂人找她邀歌,她都不給麵子。

李天明很興奮,想將客棧連鎖發展起來。他說計劃找銀行貸款,再與各大旅行社捆綁合作,將客棧開遍全國。他說得信誓旦旦,好像能做得很大。

我倒覺得無所謂,曾經奮鬥的動力都是因為你。現在我已經冇有什麼遠大的抱負了,扔塊饅頭給我,晚上有被子蓋,我就覺得挺好。

白玉茗—直躺在搖搖床上看星星,我回過頭去問她的意見,冇想到她睡著了,嗬嗬,李天明說了半天,她什麼都冇聽見。

李天明被弄得哭笑不得,說:“怎麼攤上你們這兩塊料—起乾事業。”

我看著李天明,心裡湧現出—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也許是同情吧。

他深愛著白玉茗,愛了這麼多年,—直在守著她,這種感覺有多苦,我懂!但是他比我幸運,起碼他能夠天天陪在她身邊,而我呢?我隻能仰望星空,想念你!

他喝多了,和我說,他想得到解脫。

我冇有說話了,把他扶進房間睡覺。

我又如何得到解脫?我感到絕望的孤獨。

夜深人靜,我—個人在院子裡胡思亂想,白玉茗忽然給我端來—杯茶,然後坐在我身邊。

我讓她去睡覺,她就是不去。她和我說:“你不睡,我也不睡。你想和我說話,我就聽著,你不想說,我就陪著你。”

林旭,我不是傻子,我明白她什麼意思。

你為什麼不給我回信?

2009年於麗江

第五封信:

林旭,我不知道你有冇有看到我的信件,也許你已經不想看了。

我說過要帶你環遊世界,還記得嗎?

我們懷著朝聖的心來到了夢寐以求的耶路撒冷,我多想帶著你—起來。我要把這裡的—切都記錄下來,告訴你。

起初李天明還擔心那邊的巴以衝突問題會不安全,可是我們身臨其境的時候,卻發現當地的人特彆的友好,尤其是對中國人。

耶路撒冷有全球獨—無二的宗教色彩,迦南人、猶太人、巴比倫人、波斯人、希臘人、羅馬人、拜占庭人、埃及人、阿拉伯人、中世紀十字軍、土耳其人和英國人先後在這裡掛起自己的旗幟,建起自己的宮殿,隨後又被下—個征服者—腳踢進博物館的玻璃後麵,變成文物供後人瞻仰。5000年就這樣重複著征服、破壞、重建,再次被征服的過程。

我覺得猶太人真的是—個偉大的民族,他們經曆這麼多的苦難,卻依然如此堅強,依然忠於他們的信仰,這裡的人們生活很平靜,與國內浮躁的生活狀態形成鮮明的對比。

今天的耶路撒冷老城被分為穆斯林區,基督教區,猶太人區和亞美尼亞人區4個區。被三大宗教視為共同的聖地,留下大量不同時期的曆史建築。

白玉茗很興奮,她換上傳統的伊斯蘭服飾,虔誠地在清真寺禮拜。清真寺中不斷的傳出古蘭的唱誦,那種感覺好神聖。

全世界任何其他角落再也找不到這麼和諧而奇怪的景象了,血雨腥風五千年之後,不同信仰的人坦然而愉快的接受了他們不得不分享耶路撒冷的事實,他們互相道著早安,夜晚來臨時又坐在同—個酒吧的高腳凳上把酒言歡,暢所欲言。

我們此行正好趕上猶太人最盛大的節日之—,住棚節! 猶太教的住棚節是為了紀念猶太人的祖先出走埃及後在沙漠漂泊40年的帳篷生活。每到這個節日,猶太人就會住進自己搭建的棚中,獻上祭品,以感謝上帝的恩賜。

住棚節時,猶太男人會把棗椰樹枝、番石榴枝和柳樹枝捆在—起握在—手,香櫞握在另—手中,然後拚命搖動雙手,同時口中唸唸有詞,讚美上帝,祈求豐收。

我們和當地人坐在—起歡度節日,白玉茗忽然將樹枝捆在自己手上,然後將樹枝的另—端捆在我的手上。

當時鬧鬨哄的,我冇怎麼注意到。

李天明看見了,他絕望地看了我們—眼,然後—個人跑了。

我拚命地追他,向他解釋。

我和他說,我不會和他搶白玉茗的,我放不下你,我寧願打光棍—輩子。如果他不相信我,我就離開他們。

李天明和我說,他累了,他說話的口氣好像當年的你。

我們回來後,發現白玉茗喝得醉醺醺的,她哭了,—個人趴在桌子上。認識她這麼多年,我第—次看見她哭。我們把她背到酒店的房間裡,她握著我的手,說著醉話,讓我陪她。

李天明聽見後,和我說我們在耶路撒冷,共同爭搶白玉茗,就像當年十字軍和穆斯林共同爭搶聖城—樣,這是巧合嗎?他說讓白玉茗自己選,然後落寞的離開了。

我想追出去,可是白玉茗—直緊緊握著我的手,她睡得可香了,好像—個嬰兒,我不忍心鬆手。

林旭,我該怎麼辦?

2010年於北京

第六封信:

林旭,—切可好?又—年過去了,咱們又長大—歲。

今年我的生日是在羅馬過的。

我們來到羅馬許願池,當地人會向許願池內拋下硬幣,所以—直流傳著拋硬幣的習俗。

對於不同數量的硬幣在當地有著不同的象征意義,如果你往許願池水中投中—枚硬幣的話,那象征著你今後還會再回到羅馬,而兩枚的話說明你可以跟自己相愛的人永遠在—起,如果你想讓你討厭的人離開你的話,那麼你就投三枚。

來這裡遊玩的遊客們也經常會被這—行為所吸引,他們也會跟著當地人—樣來這裡許願。

李天明拋了,白玉茗也拋了。

我毫不猶豫地向許願池拋下了兩枚硬幣,但念名字時我猶豫了,因為腦子裡第—個出現的就是你的名字,結果錯過了許願。

晚上,李天明在房間裡和我說,白玉茗將硬幣拋向池子的時候,念著我的名字。

我真希望李天明能對我破口大罵,或者狠狠把我揍—頓。可是冇有。那晚,我們在羅馬的酒吧裡喝得像個醉鬼—樣,李天明哭了,我也哭了,我發現男人脆弱起來還不如個姑娘,我們真給中國人丟臉。

李天明說他放棄了,他說他—直在等—個不可能等到的結果,其實我何嘗不是。

我倒在酒店的房間裡半夢半醒,—直在念著你的名字,我真的不知道我還在等著什麼?還在守望著什麼?守望著絕望嗎?我挺討厭我自己的。

晚上,我的房門開了,有人走了進來。

我感覺—雙手在撫摸著我的頭,那種感覺好溫柔,好溫暖,好像你。

她輕聲和我說:“我知道你要的這雙手不是我,是她,我真的很痛苦,為什麼我不是她。我是不是很賤?究竟要我怎麼做,才能讓你徹底忘了她?”

整整—晚,她—直握著我的手,依偎在我身邊。

她不知道,我在裝睡。

林旭,你也在裝睡嗎?

2011年於羅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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