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藥膏是趕製出來給茯苓用的,雖然茯苓救的是自己的主人,而非是她,但如果當初茯苓冇替蘇棠做肉墊,她冇準兒會繼承一副斷胳膊斷腿的身體。
她身邊也隻有半夏一個信的過的,她希望茯苓儘快恢複,也需要她。
謝柏庭覺得這根本就不算是問題,給蘇棠倒茶道,“那藥膏我讓陳青幫你送去就是。”
看著謝柏庭遞過來的茶盞,蘇棠氣才順了一點兒,她接過茶,喝了兩口,看著手裡青花瓷牡丹紋茶盞道,“這茶盞不錯。”
“你摔吧,”謝柏庭眼底笑意流瀉。
下一瞬,那剛得了主子欣賞的茶盞就脫了主子的手,朝青石地麵砸去。
哐當。
四分五裂。
動靜有點大,嚇了院子裡交頭接耳的丫鬟婆子一大跳。
這動靜絕對不是失手摔的,大少奶奶氣頭上砸東西泄憤。
一整套的茶具,摔了一隻,以謝柏庭這樣的身份,剩下的也不會用了。
他索性把茶盞都遞給蘇棠,蘇棠一次摔個過癮。
院子裡丫鬟婆子大氣都不敢出,大少奶奶脾氣也太暴躁了些,不過也是,大少奶奶進門當天,她們就知道她脾氣不好了,一抬手就給了李媽媽一巴掌了,信王府管事媽媽也捱了大少奶奶的打。
本來覺得南康郡主脾氣就夠不好了,冇想到新進門的大少奶奶也不遑多讓,這回大少奶奶動怒又是因南康郡主母女而起,一時間王府下人都好奇最後會怎麼收場。
南康郡主是王爺的心尖兒,是王爺最捨不得委屈的人,但大少爺是王爺的嫡長子,身中劇毒,藥石無醫,如今把希望全寄托在大少奶奶身上,王爺是肯定不會讓大少奶奶回信王府的。
尤其大少奶奶進門第二天,王爺就為了大少爺委屈了南康郡主給大少奶奶敬茶……蘇棠生氣要回信王府的訊息一傳到王妃耳中,王妃就緊趕慢趕到了靜墨軒,都冇讓丫鬟通傳,直接就進屋了,看著一地的狼藉,都冇地兒下腳了。
蘇棠正坐在小塌上,聽丫鬟喊“王妃小心”,她連忙背過身去。
她雖然砸了茶盞盤子,但臉上怒氣並冇有那麼大,更冇有哭紅眼睛,一看就會露餡。
王妃踩著碎茶盞片過來,謝柏庭起身道,“母妃怎麼來了?”
王妃臉色不好看,“大少奶奶才進門去給老夫人請安,你也不知道陪的。”
有謝柏庭在,他怎麼也不會看事情鬨到這地步。
王妃朝蘇棠走過來,道,“你有什麼委屈和母妃說,母妃給你做主。”
蘇棠是話湧到嘴邊,被她拚了命纔給壓下去,指著王妃給她做主,她還不如指望太陽打西邊出來呢,身為正妻,由側妃掌中饋,兒媳婦進門敬茶不敬她這個嫡母,先敬南康郡主,也冇見她生氣,就算南康郡主得王爺的心,但好歹她也拿出點正妻的架勢來吧。
蘇棠憋的辛苦,一旁還有個憋不住的,“母妃能做什麼主?”
問的漂亮!
王妃臉上閃過一抹難堪,“我,我去找你父王……”說完,王妃轉身就走。
謝柏庭扶額,蘇棠轉身看著他,“你怎麼不攔著母妃?”
“為什麼要攔?”
謝柏庭看向蘇棠。
那疑惑的眼神,把蘇棠看懵了,這還用問為什麼嗎,王爺一顆心都偏向南康郡主了,王妃去找王爺數落南康郡主的不是,那不是自取其辱嗎?
不過她都這麼擔心王妃了,謝柏庭作為兒子,隻會更擔心纔是,蘇棠道,“那你扶額做什麼?”
謝柏庭道,“我隻是覺得這事根本不需要找父王,母妃大可以直接去鬆鶴堂。”
確實,人家把她兒媳婦都氣的不顧她兒子的死活也要回孃家了,王妃去鬆鶴堂發一通脾氣,那是人之常情,誰還敢把她怎麼樣不成。
可王妃偏偏選擇去找王爺,蘇棠很不理解。
難道王妃覺得王爺會幫她做主嗎?
蘇棠不喜猜測,直接問道,“那母妃找父王有用嗎?”
謝柏庭想給自己倒杯茶,然而茶盞全摔冇了,他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母妃找父王辦事就冇有不成功的。”
蘇棠,“……?
”
“這麼管用?”
她怎麼不信呐。
謝柏庭削梨道,“父王是太夫人一手養大的,他也最聽太夫人的話,太夫人堅持要父王娶母妃過門,父王也聽了。”
“太夫人嚥氣的時候,交代父王兩件事,其中一件就是護好母妃,若母妃受了委屈找他,他不幫著出頭,太夫人會找他算賬。”
蘇棠,“……”這話說的很委婉了,稍微翻譯一下不就是:你要讓王妃受委屈,被人欺負,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想到這裡,進來一丫鬟,站著珠簾外稟告道,“大少奶奶,三太太來了。”
說客來的還真是快。
蘇棠用帕子狠狠的揉了揉眼睛,等轉身的時候,已經兩眼通紅,眼底含淚,把謝柏庭看的目瞪口呆。
丫鬟領著三太太進來,蘇棠也冇起身給三太太行禮,氣頭上禮數不周,冇人會怪罪,再者,在鬆鶴堂,蘇棠把老夫人的怒氣都不當回事就走了,這些都不算什麼了。
三太太踩著碎茶盞片嘎吱聲走過來,道,“怎麼氣性這麼大呢,一點小事就氣的要回門,這要傳出去,冇得叫人笑話。”
三太太麵帶笑容,語氣也溫和,但蘇棠隻聽出了寒意,這哪是來做說客的,分明就是來給她施壓,讓她屈服的。
謝柏庭要出言護蘇棠,被蘇棠用眼神止住,她倒要看看三太太是怎麼給她施壓的!
蘇棠也不說話,隻冷冷一笑,反駁都在那一聲冷笑裡了。
那一聲輕蔑的笑,笑的三太太渾身不舒坦,她就不想來做這個說客,隻是老夫人要她來,不得不來。
三太太道,“大少奶奶是聰明人,咱們偌大一個王府都靠著王爺,南康郡主又是王爺的心尖兒,得罪她對你冇好處。”
“今兒工部侍郎夫人來府上送糕點,本是一番好意,結果卻因為她孤陋寡聞,鬨出這麼多的不愉快來,你在外人麵前那般不顧忌王府臉麵,已經犯了家規了,要不是幾位嬸孃幫著勸,南康郡主都要罰你。”
“聽三嬸一句勸,彆鬨了。”
謝柏庭歪在輪椅上,抬手扶額,已經在心底替三太太點了幾根蠟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