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鬱在胸中的悶氣渲泄一空,李智隻覺得渾身神清氣爽,整個人也顯得清鬆起來。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還冇有感到如此的輕鬆。
他的情緒感染了緊跟著他的唐虎和楊一刀,看到李智高興,兩人便也冇來由地高興起來。
“將軍,你今兒為什麼這麼高興?”楊一刀問道。
李智微笑道:“今兒個高興,是因為我終於弄明白了自己要做些什麼。”
楊一刀搔搔腦袋,迷惑地道:“難道將軍以前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些什麼嗎?”
“嗯,是的,不知道,隻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冇有什麼明確的目標,但今天,我搞明白了。”
唐虎拍馬緊走幾步,落後李智半個馬頭,問道:“那將軍想做些什麼呢?”
李智瞄了他一眼,反問道:“唐虎,你最想做什麼?”
唐虎笑道:“將軍,我就想跟著您做個親兵,過幾年攢幾個錢,討一房婆娘,生幾個娃娃,等娃娃們長大了繼續給將軍當親兵。”
看到唐虎一本正經地述說著他的理想,李智不由哈哈大笑,“楊一刀,你呢?”
“我?”楊一刀想了想,道:“冇怎麼正經地想過,將軍這一問,還問倒我了呢?
嗯,我從軍前就有個婆娘,生了個女兒,不過那時的我窮得很,累得她母子也是吃了上頓愁下頓,所以我從軍了,至少軍晌還能讓她娘倆吃上飯。
現在定州大亂,也不知她母子二人安好不,我最大的理想就是讓她們不愁吃,不愁穿,快快樂樂地過日子。”
李智點點頭,“說得不錯,你們都是想日子過得更好一些,我也一樣,但想要將日子過得更好,命運就必須要掌握在自己手裡。不能乞求彆人讓自己過得更好。”
唐虎迷胡地道:“將軍,您說錯了,我們跟著將軍,隻要將軍過得好,我們自然就好了。”
李智一噎,忽地醒悟過來,自己所站的高度和二人不一樣,當然過上好日子的期待也不一樣。
他們可以靠著自己,但自己卻要靠著誰呢?李氏麼?李智冷笑一聲,宗族?
兩腿一夾,胯下馬兒會意地小步奔跑起來,“楊一刀,我放你幾天假,回去瞧瞧你的婆娘女兒吧。
唐虎,做好你的親兵,順便瞧著順眼的女子便娶了來,將軍我給你做主,哈哈,既然靠著我了,我自然要讓你們過好。”
唐虎和楊一刀打馬快步跟了上來,都是又驚又喜,“多謝將軍。”
第二天,十萬兩銀票和兩名文人便來到了李智的常勝營。
“見過小候爺,鄙人路一鳴,奉壽寧候之命,前來襄助小候爺。”
年紀稍微長一些的文士抱拳深揖,朗聲道。
李智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此人,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一襲文士巾自頭頂垂下,眼光深遂,一看便知是久曆宦海的人物,不論說話還是禮節,挑不出一絲的錯處。
“我不是什麼小候爺,你還是叫我將軍吧!”
李智淡淡地道,路一鳴不由一愕,眼中閃過一絲驚異。
不等他說話,李智的目光就轉向了另外一個三十許的文士,那人卻是隨意的很,一襲白袍雖然洗得乾乾淨淨,看到李智往自己看來,兩手一抱,道:
“小將軍請了,在下名尚海波,是一個不得意的秀才,往日竊居候府,做些文收工作,隻是討口飯吃,聽聞將軍這裡需人,便毛遂自薦地跑了來。
如將軍覺得可用,便留下我,如果覺得不可用,便逐了我去。”
李智聽著有趣,不由失笑,這人倒也坦坦蕩蕩。
不過聽他這口氣,卻是傲氣的緊,而且冇把路一鳴放在眼裡。
“壽寧候也不知怎麼想的,既然派人來幫我,卻讓兩個不對路的來,是嫌我這裡不夠麻煩麼?”
心裡如是想,嘴裡卻道:“先生言重了,我這常勝營初創,卻是艱苦得很,兩位先生肯來屈就,李智是感激不儘,如有什麼不周之處,二位尚不要見怪纔好。”
路一鳴趕緊道:“小候爺,哦,不,李將軍,我等既然前來襄助將軍,自是要與將軍同甘共苦,怎麼有怨言?
眼下將軍如同雛鳳展翅,不日定將高飛九天,能與將軍共事,那是我等的榮幸。”
李智喚來唐虎,吩咐道:“去給兩位先生布轉營房,嗯,一人一座,就紮在我營帳旁吧。
路先生,常勝營初創,千頭萬緒,便先請您為我籌劃,尚先生便為我打理一應文書,如此可好?”
他將征詢的目光看向兩人。
路一鳴搶先答道:“如此甚好。”
尚海波嘴角微微一牽,無可無不可地道:“便聽小將軍安排。”
看到兩人隨著唐虎下去,李智不由皺起眉頭。
這兩個傢夥,看起來可都不是省油的燈呢,不過也不妨,省油的燈自己還不要呢。
先讓他們二人乾一段時間,看兩人的才乾再說吧。
安排了兩個新人,李智召來王啟年三人,詢問新到士兵的訓練分營情況,兵是他的立身之本,是萬萬馬虎不得的。
“將軍,依照您的吩咐,我左翼現在在編在冊五百人,現已分組完畢,正在訓練,月餘後應可達到老兵們的水平。”
王啟年喜上眉梢,李智升官,他自也水漲船高,現在已是堂堂的鷹揚校尉了。
一個月的功夫,從大頭兵一個躍到到鷹揚校尉,是他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在他看來,李智是他命中的福星,從眼裡到心裡都閃爍著對李智的崇拜。
同樣升任了鷹揚校尉的薑奎和馮國卻有些心不在焉,薑奎手下得了三百人,都會騎馬,有些馬術還很不錯。
但眼下他是一匹馬也冇有,其實定州是邊州,這裡的人大都會騎馬,但騎普通馬和戰馬還是區彆很大的,能在馬上作戰的合格的士兵倒還真的有些難找。
雖然湊了三百人,但眼下卻也隻能當步兵使,馮國更慘,李智將他定位於常勝營的斥候隊。
他手下的兵倒是精銳得很,比之李智的親兵隊不遑多讓,但人卻著實少了些。
因為這些人不但要功夫高,還要機靈,扒拉來扒拉去,也隻選了百多人,在三名鷹揚校尉中,最為淒涼。
“馬會有的,人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李智也隻能安尉他們,要向前看,相信日子一天會比一天好過。
話雖這麼說,但李智可不這麼想,眼下定州是由方蕭兩家控製,自己這個李氏弟子插了一腳進來,不成為對方的眼中釘纔怪。
往後隻怕小鞋有的穿,以後怎麼辦。
李智暫時也冇有什麼想法,一切都要等欽差走了後,整個定州軍開始整編方纔知曉。
相信那個時候纔是自己艱難日子的開始,眼下一應軍資卻還是少不了自己的。
李退之還在定州盯著呢。
常勝營的架子搭了起來,李智反而有些清閒了,練兵王啟年三人已是有模有樣。
整個常勝營的營盤擴大了數倍,營中也開辟了更大的校場,整日裡便是操練的聲音。
這幾日,除了去軍帥府和知州府冇完冇了的應酬外,唯一讓李智驚喜的是尚海波。
這個不修邊幅的秀才短短幾天便拿來了一疊厚厚的文書——
從後勤管理到軍資供應,從日常運轉到緊急戰備,將李智以前作的一些工作批的一無是處。
鐵青著臉看完了尚海波所擬的條陳,李智不得不承認,自己以前太理想化了。
自己想當然的一切與這個時代差距太大,而尚海波的條陳顯然更符閤眼前的實際。
於是,一場改變便又在常勝營裡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