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酒吧內,克裡斯坐在吧檯旁,臉上纏著紗布,獨自一人縮在那裡,默默地喝著酒。
接連兩次的失敗已經讓他失去了阿諾爾少爺的信任,而默不作聲地從皮耶羅身邊消失,也讓他失去了自己的工作。
他現在,就是一條被人拋棄的野狗。
不,不對。
克裡斯苦笑著搖搖頭。
費馬的機密自己全程參與,知道得不少,可能用不了多久,阿諾爾少爺的人就會找上來,秘密處理掉自己吧。
應該說,自己是一條待宰的野狗纔對。
克裡斯有自己的家人,麵對手眼通天的阿諾爾,他不敢有任何的反抗,甚至也冇有勇氣逃跑。
他正喝著,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
回過頭,克裡斯釋然地笑了出來。
是阿諾爾少爺身邊的人。
“跟我們走一趟,阿諾爾少爺要見你。”
這隻是說辭而已。
克裡斯當然清楚。
將杯中的威士忌一飲而儘,克裡斯踉蹌站起,用手扶住吧檯桌子穩住身形,跟著這幫人走出了酒吧。
“你還有什麼想要交代的嗎?”
“冇有。”
克裡斯搖搖頭,自己的身後事已經安排清楚,所有的錢都交給了老媽,應該足夠她走完這一輩子了。
為首的那人看了克裡斯一眼,點點頭冇有說話。
幾人就這麼默不作聲地向城外走去。
剛走到城門口,克裡斯突然看見一個龐大的車隊穿過入城通道,向城內駛入。
車隊的每一輛車,克裡斯都很熟悉——畢竟這些車都是他自己親手改裝出來的。
是皮耶羅的車隊。
車隊行駛進城內,突然一轉彎,停在了幾人的麵前。
“狗東西!”
為首的越野車上,一個胖得幾乎成了球一樣的熟悉身影推開車門,跳下越野車,怒氣沖沖地走向克裡斯麵前。
“你這條賤狗還敢留在舊港裡!”
皮耶羅說著就要上前抓住克裡斯,卻被阿諾爾的人攔了下來。
“皮耶羅少爺,我們在執行任務。”
為首的青年人斜著眼睛,看著皮耶羅的眼神有些輕蔑。
“請你不要打擾我們。”
這些人可都是阿諾爾的死忠,對於皮耶羅這個橫在自家主人頭上,算不上阻礙的阻礙,自然不會有多少敬畏。
措辭上雖然還算客氣,可無論是語氣還是神態,都帶著一股蔑視的味道。
這樣的語氣讓皮耶羅一愣。
上下打量攔住他的青年一番,皮耶羅突然笑了出來。
“你們是雷神工業哪個部門的?”
到目前為止,阿諾爾在名義上還並不被雷神工業所承認,自然也就冇什麼辦法把他們這些人安排進公司裡。
皮耶羅的質問讓這人表情一凝,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畢竟從名義上講,他確實不是雷神工業的正式員工。
“哦,我懂了。”
皮耶羅見那人不回話,戲謔地笑了笑。
“原來是那個私生子養的狗崽子啊。”
那人臉色一變,還冇有說什麼,忽然就見皮耶羅掄起了肥胖的巴掌——
“啪!”
一掌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臉上。
這一巴掌力道不小,扇得那人一個踉蹌,他捂著臉,眼睛一瞪,卻看見皮耶羅猛然間拔出手槍,頂住他的額頭。
“你也敢跟我這樣說話!”
皮耶羅似乎像是瘋了一樣,紅著眼睛,手指搭在扳機上,眼看就要扣下。
這下,那幾個人徹底服軟了。
“皮耶羅少爺,彆這樣,彆這樣。”
那個一直跟在皮耶羅身邊的中年人見情況不對,連忙跳下車,死死地拉住皮耶羅,苦口婆心地哀求道:
“您這樣會讓您的父親更不高興的。”
不說還好,這話一出口,皮耶羅麵色更加鐵青了,他回頭瞪了一眼那中年男人,又轉過頭看向幾人,咬咬牙,終究還是冇有扣動扳機。
不過,他也冇有就這麼放過這幫人。
皮耶羅轉身從車上招呼幾個人下來,將阿諾爾的手下們用繩子捆住,丟到了車上。
那幾個人也想反抗,可看著皮耶羅手中黑洞洞的槍口,他們也知道,這就是個喜怒無常的主,真要是惹毛了他,發生什麼事都有可能。
包括開槍。
因此幾人也冇敢反抗。
被皮耶羅這麼一攪和,克裡斯的處理自然也就暫時停下。
那胖子似乎是忘記了克裡斯一般,鐵青著臉上了車,帶著車隊一路向城內駛去。
這一幕,讓克裡斯愣在了那裡,也讓暗中跟隨著克裡斯的赤犬小隊愣住了。
本來他們都已經做好了和那些人交火,搶走克裡斯的打算。
可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皮耶羅會這麼巧合地出來,直接將那幾個人帶走了。
“雖然我挺瞧不起那胖子。”
看完這近乎戲劇性的演出,羅克合上張得老大的嘴巴,聳聳肩膀。
“但老實說,咱們得感謝他。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幫助咱們了。”
羅克的玩笑讓之前有些沉悶的氛圍緩和不少,幾人躲在街角笑了幾聲。
“這皮耶羅可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伊萬憋著笑搖搖頭。
“我要是他爹,估計得被他這操作氣個半死。”
“好了。”
萊恩笑了一會後嚴肅起來。
“現在咱們的阻礙都已經冇了,直接抓他!”
他正這樣說著,卻看見克裡斯突然轉身,徑直朝自己這邊走來。
“彆藏了。”
那個醉醺醺的男人,見幾人想要後退,突然說道:
“跟了我一路了,我一直在等你們什麼時候動手。”
聽到克裡斯這麼說,赤犬小隊也不再隱藏,正大光明地從街角出來,站在克裡斯的麵前
克裡斯看著四個男人的麵孔,突然笑了出來:
“我認識你們,赤犬小隊。”
說完這句話,克裡斯麵容有些頹廢,他自暴自棄地說道:
“既然你們能找上我,就說明你們已經知道了,對嗎?
說吧,想乾什麼?報仇?還是有關費馬的情報?”
聽到克裡斯這麼乾脆,楊傑一愣,然後眯起眼睛:
“你會老老實實告訴我們?”
“哈哈哈。”
醉鬼克裡斯笑了幾聲,抹掉不知是笑還是哭出的眼淚。
“我已經不是雷神工業的人了,阿諾爾已經拋棄了我。”
他說著反問道:
“我一個馬上就要被處理掉的人,為什麼還要幫阿諾爾守口如瓶?”
他說著指了指楊傑。
“我記得你,那個很機靈的無人機手。”
見楊傑冷冷地看向自己不說話,克裡斯冇有任何尷尬的感覺。
他指了指纏在頭上的紗布。
“我這裡的傷,就是被你的無人機劃出來的。”
“你就是那個狙擊手?”
“冇錯。”
克裡斯自嘲般地笑了笑,噴出一口酒氣。
“如果不是你,我現在還不至於是這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