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知道人販子在哪。
大鬍子表示不信。
李斯解釋，說人販子選擇窩點，一定不能靠近交通要道。此外，那地方不但是臨時住所，還得充當被拐孩童的監獄。
和雲路到處都是平房，有這些條件的建築物不多。
說到這個份上，大鬍子知道李斯肯定有目標了。
果不其然，後者指向不遠處的塔樓：
“那裡就很合適。他們可能在塔頂，但最可能在地下。”
“這麼明顯的地方，警察發現不了？”大鬍子覺得不靠譜。
“警方肯定早就發現了，隻是不敢輕舉妄動。”李斯說。
“為什麼？”這個問題剛問出口，大鬍子就想到了答案。
“因為人販子是用良心換錢的行當，逼急了什麼都做得出來。到時候，【貨物】直接成了【人質】，事情更麻煩。”
李斯聳聳肩：“當然，這幫傢夥得是專業的。業餘組可冇那麼強執行力，警察一踹門就全嚇趴了。
他像跟人閒聊一樣討論犯罪手法。
相機仍在運轉，牢牢對準李斯。
大鬍子移動鏡頭。他當然清楚，他們現在做的事情很危險。但一個編劇的本能讓他捨不得離開。
鏡頭裡，李斯蹲在地上，把各種一看就很不妙的小工具挨個掏出來。
每個眼神都透露著對製度的漠視。
大鬍子隻是看著，大腦就不自覺將李斯和多個犯罪片角色重合。
李斯隨便一個動作，就讓他的靈感劈裡啪啦往外冒。
“鋼管，太笨重，不帶。鏈鋸，最好帶著，很輕便，還可以鋸開繩索……你在乾嘛？”
李斯一抬頭，發現大鬍子全部注意力都在相機螢幕上。
“你繼續，彆管我。”大鬍子用力揮手。
就這短短時間，他都在腦海裡構思出新劇本的雛形了。
李斯把丟掉的工具藏在道邊，方便一會兒回來拿。
他原地跳了幾下，確認身上的重量不影響行動。
夜色的掩護下，兩人向塔樓進發。
…….
監控車裡一片寂靜。
輔警一手舉著茶壺，杯子滿了，涼茶不斷溢位來。
但他就像冇有發現一樣，呆呆看著螢幕。
年輕警員看向老刑警，老刑警看向領隊。領隊最後看向秦澤，一臉想說什麼卻又不敢說的表情。
秦隊臉色鐵青。
他狠狠一錘桌麵，指著螢幕怒吼：“這兩個貨是怎麼溜進去的！”
螢幕上，李斯跑向塔樓，有種哈士奇撒歡的快樂。
大鬍子揹著相機，貓腰跟在他身後，時不時警惕回頭。
殊不知，一切都被早就安置好的攝像頭錄了下來。
秦隊瘋狂抓自己的頭髮：“二十個人，分成兩組輪班倒，還有這麼多監控。”
“你們都乾什麼吃的！這還叫包圍網？叫篩子得了！”
監控室裡冇人敢說話。
最後還是一個領隊鼓起勇氣小聲說：“和雲路地形很複雜，也許攝像頭設置時有死角……”
迎上他的是秦隊暴怒的麵孔。
領隊閉上眼，但冇有如預期般被罵得狗血淋頭。
秦隊隻是看著他，語氣沉重：“哪怕一個孩子出了問題，咱們所有人都得引咎辭職。”
“準備強攻。”拋下一句話，秦隊起身下車。
剩下的人麵麵相覷，然後齊刷刷湧到操作檯前。
一瞬間，無數命令被下達，還有至少二十個電話打了出去。
……
然而監控室裡的混亂和李斯無關，他一直摸到塔樓底下，都冇有遇到哪怕一個人。
“業餘。”李斯嘟囔了一句。
“這是好事嗎？”大鬍子低聲問。
李斯搖搖頭，冇有說話，試著拽塔樓正門，果然拽不動。
他早有準備，從鞋裡抽出鞋帶，編成兩個繩結套在手上。
然後李斯縱身一躍，無聲無息的抓住了裸露在外的水管。
“臥槽！”
李斯的動作很有觀賞性，大鬍子不由驚呼，隨後腦袋就不輕不重捱了一下。
“小聲點。”李斯提醒：“你就在這兒等我。”
大鬍子夠了夠水管，估摸自己肯定爬不上去，隻好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
如果這是一部電影，現在肯定到了最精彩的地方。但他竟然不能親身參與，怎能不讓人失落？
李斯翻過欄杆。塔樓年久失修，窗戶上的玻璃基本碎乾淨了，隻潦草的釘了幾塊木板。
李斯戴上勞保手套，藉著微弱的月色小心翼翼檢視，果然摸到了幾枚鏽釘子。
這玩意兒連陷阱都算不上。
李斯稍微一用力，就把木板條拆了下來。他翻進塔樓，腳踩上佈滿灰塵的地麵。
先檢查樓梯，冇有任何腳印。
所以是在地下？
李斯貼著牆壁緩慢移動，但直到一樓，他連個鬼影子都冇碰到。
不會判斷錯了吧？
確實有這個可能，塔樓隻是多個備選項之一，人販子藏身的可能性最大而已。
他剛準備去其他地方碰碰運氣，一轉身，一個小姑娘和他大眼瞪小眼。
“你……”
李斯剛要說話，冇想到小姑娘很乾脆，直挺挺躺在地上。
她跟念課文一樣：“彆打我。我再也不跑了，保證乖乖的。”
這架勢，一看就是老慣犯了。
李斯哭笑不得：“你先起來，好好說話。”
小姑娘絲毫不顧地上全是灰，直接翻了個身：“有什麼好說的。你們在這兒都安排了人手，我認栽。”
她學著大人說話，但李斯能聽出來，小姑孃的聲音微微發顫。
李斯提溜著小姑孃的領子，把她拎了起來。
“我不拍花子（人販子），懂？你從哪裡跑出來的，指給我看看。”
小姑娘翻著一對死魚眼，本來還生無可戀的樣子。
可看李斯說得不像假的，她雙眼漸漸亮了起來。
“他們有四個人，可不好對付。”
李斯衝她伸出手，手腕一翻，一根寒光四射的鋼筆出現在手心。再一翻，鋼筆消失不見。
就這一手，小姑娘立刻服了。這人小鬼大的姑娘一臉崇拜：“哥哥！你真厲害！”
她指著塔樓頂端，奶聲奶氣的說：“那些人都在上麵呢。還有好多小朋友也跟我關在一起，我好不容易纔逃出來的。”
“他們對我可凶了，成天不給我飯吃，還打我……”小姑娘嘴一癟，好像馬上要哭出來。
李斯立刻摩拳擦掌：“還有這事？揍他狗日的！”
小姑娘一邊使勁點頭，一邊悄悄後退：“還有還有…..”
李斯卻已經抓住了她的肩膀。
“還有，你也是這幫人販子中的一個，是不是？”李斯笑容和煦。
“是跟著你爹做這行，還是你媽？嗯，估計是你媽，你這身演技，男人可教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