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昱辰胸中燃著一團烈火,被怒火拱著,他策馬狂奔,速度飛快。
跟在他身後的馬車,絲毫不敢懈怠。
“駕!駕!”車伕使出渾身解數。
車裡的母子倆可就遭了殃。
古代的馬車哪有什麼減震?青石路也不如柏油路平坦。
車輪每碾過一道坎,車裡的人幾乎都被顛飛起來。
溫錦立刻回想起她進入軍區醫院時,做的那些特訓。
她的意誌經過磨練,這六年來,身體素質也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倒是溫鈺,畢竟年紀小,不多一會兒,就被顛得七葷八素。
溫錦伸手把孩子撈進懷中。
母親身上恬淡的香氣,讓溫鈺臉色好轉了些。
母親溫柔的懷抱,更叫他覺得舒適安穩。
溫錦見他小臉兒發白,水壺裡的水,也在救人時用光了。
“抱緊阿孃。”
她說著,抬手按住左肩頭的蓮花胎記。
她閉上眼睛,專注意識……一股荷香撲麵而來。
溫錦睜開眼睛,隻見麵前出現了一方清泉,泉水清冽,泉旁長著一株紅蓮花。
蓮花妖豔妖嬈,無風而動,搖曳生姿,宛如蓮花仙子。
她穿越的第二天,就發現了這個胎記裡竟然藏著一方“靈泉空間”。
清泉四周白霧茫茫,是充裕的靈氣,人深吸一口,都覺得四肢百骸通達舒服。
溫錦更是發現,這靈泉水有神奇的醫治之效。
倘若不是這靈泉水,她就是有再厲害的醫術,當年生產之時,恐怕也難逃鬼門關。
隻是這靈泉空間,似乎隻有她能看到,就連溫鈺都瞧不見。
溫鈺看不見靈泉,卻能感受到空間裡的靈氣。
他深吸一口氣,發白的小臉兒,立時臉色好轉,透出些許粉紅。
溫錦往水壺裡灌了半瓶靈泉水。
她用意識收起靈泉空間。
“喝點水。”她把水壺送到溫鈺嘴旁。
馬車顛簸得厲害,溫鈺喝了一半,灑了一半。
但靈泉水下肚,他的精神頭兒,立刻恢複了不少。
溫鈺抱緊了溫錦的脖子,把小臉兒埋在她肩頭。
蕭昱辰的突然發怒,讓他有點兒害怕。
“你記得阿孃講的‘海盜船遊戲’嗎?我們現在,就像是在坐海盜船。”溫錦低聲說。
溫鈺眼睛一亮,“就是會盪來盪去,專門供人玩兒的海盜船?很刺激的那種?”
“對,人們喜歡在平淡的生活裡,尋找一點刺激。”溫錦抱著他,“海盜船很刺激,但其實很安全。”
溫鈺點點頭,“馬車很刺激,阿孃的懷裡很安全。”
把快要飛起來的馬車,以及發怒的懷王,想象成“海盜船遊戲”,溫鈺很快從恐懼中尋到了樂趣。
他不害怕了,緊繃的小臉兒,也漸漸露出笑容。
甚至在馬車過坎,猛地顛飛起時,他還能咯咯地笑出聲。
“籲——”
蕭昱辰勒馬停下。
他忽然想起,車裡不隻有那個毒婦!還有一個五歲的幼童!
他這是在乾什麼?
“下車!”他沉著臉,朝後頭馬車低吼。
溫錦率先跳下馬車,她帶著遮麵,瞧不見臉色如何,但那雙靈動的眸子,依舊光彩熠熠。
蕭昱辰盯著馬車,心下有幾分後悔……大人置氣,何必連累一個孩子?
隻見那小孩兒跳進溫錦的懷裡。
他粉撲撲的小臉兒上,還帶著幾分意猶未儘的興奮。
“好玩兒!”小孩兒在溫錦耳邊小聲說。
蕭昱辰鬆了口氣,看來……不是孩子病了。
“你六年未出王府,如今能出府,也該回孃家看看。”蕭昱辰說。
溫錦抬頭看去。
“溫府”的門匾,映著太陽,金光閃閃。
他這是送她回孃家了?
溫錦狐疑地看著蕭昱辰。
蕭昱辰哼笑一聲,幽暗的眼睛顯得意味悠長,“鈺兒,你跟我回府如何?”
“那……姑母呢?”溫鈺問。
“她來走親戚,你不必跟著。你跟我走,我教你一套拳法,可好?”
蕭昱辰瞧見那張稚嫩的小臉兒,莫名覺得親近。
也許他是年紀大了,所以開始喜歡孩子了?
溫鈺卻往溫錦身後躲了躲,“不要,我要和姑母一起。”
蕭昱辰深吸一口氣……不好勉強他。
“你考慮清楚了?”
溫鈺點點頭,“嗯。”
蕭昱辰也不拖泥帶水,他打馬便走。
季風跟上去,略微不解地問:“王爺之前不是擔心王妃回溫家嗎?怎麼如今又專門送回溫家?”
蕭昱辰冷笑一聲,“六年禁足,原以為她懂得收斂了。誰知她毫無長進,還變本加厲?!”
“她以為自己還是當年那個溫家嫡女?溫家早在六年前,就揚言和她斷絕關係!”
“讓她好好在溫家碰了壁,她纔會看清自己無所依仗,方能改過自新、好好做人!”
溫錦不知道蕭昱辰的“良苦用心”。
她隻當這是古代的“規矩”。
入鄉隨俗,她老老實實上前叫門。
門房從小門裡看見懷王殿下,正要招呼人開正門,卻見懷王扭頭走了。
隻是不知,這領著孩子的公子又是誰?
“您找誰?”懷王帶來的人,門房不敢怠慢。
“我是溫錦,懷王叫我回孃家看看。”溫錦說。
門房一愣,下巴哢噠——掉在地上。
“溫、溫、溫……您是大小姐?!”
六年冇聽聞大小姐的訊息了!她竟然還活著?
活著也就罷了?她怎麼瘦成這樣了?半遮著臉,都還挺……好看?
懷王送回來的人,門房不敢擋在外頭。
他忙叫人去給主母報信兒。
“夫人在海棠院……”門房說道。
溫錦回憶了一下原主的生活。
繼母劉氏,對原主可不太好,一邊捧殺原主,一邊挑唆她和長兄的關係。
原主也是傻,竟然相信繼母的話,對真心希望她好的長兄橫眉冷對。
親生的兄妹倆,關係鬨得非常僵。
以至於她當初嫁人時,唯一親生的兄長,都冇來送她。
“我先去看大哥,大哥還在白鹿書齋住嗎?”
門房愣了愣,“啊,是……”
溫錦不等他帶路,就領著溫鈺往白鹿書齋走去。
雖有六年冇回來,但溫府的格局變化不大。
溫錦來到白鹿書齋門前,敲響院門。
吱呀一聲。
門開了一條縫。
護院石頭皺眉看著溫錦和她身邊小孩子。
“你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