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混為一色的黑暗之中,一隻手舉著火把的數百人的隊伍,宛如黑暗中的一條火龍,正沿著蜿蜒曲折的道路,正向著丹水防線疾馳而去。
正是趙括與廉頗一行人,趁著天尚未亮,他們要連夜趕回到韓王山的大營之中,多一日的等候,便要多耗費一日的糧秣,多耗費一日的糧秣,趙軍的勝算便要低上一分,而多一日的準備,趙軍的勝算也便多少幾絲。
夏日裡**的風,呼呼地在耳畔吹動著,卻是帶不來一絲絲的涼意。
炎熱的酷暑之中,身著重甲,再加上精神的高度緊張與劇烈的運動,身體早已被汗水浸染,層層的衣甲之中,隱隱都有汗水滲出,發白的發須被疾馳的夏風從兜帽中吹出,又在汗水的加持下捲成了卷,緊緊地貼在廉頗的鬢角。
即便是年輕的將士也經不起如此的折騰,更何況,距離廉頗將軍狂奔至故關,剛剛過去不過半日的時間,一個晝夜之間,快馬往返上百裡,還是在冇有馬鞍馬鐙借力的戰國時代,雙腳必須時時刻刻夾緊馬腹,以保持自身的平衡,其中辛苦可向而知。
然而長長的軍列之中,並冇有一人因此抱怨哪怕一個字,更冇有人提出要修整一二,如同一輛沉默的列車,呼嘯著衝破一層有一層的黑暗,向著更深的黑暗衝殺過去,徒留噠噠的馬蹄聲在身後不斷迴響。
或許隻要這樣的軍隊才堪稱精銳吧!
隻是苦了我們的主將趙括了,雖然繼承了原主的騎術,長途奔襲倒不存在技術上的難度,可是苦累終究還是自己在受。
自馬服君故去之後,趙括到底冇有在軍營中再多滾打,大腿內側的老繭早已脫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嫩肉。而這細嫩的皮肉,顯然根本禁不住折騰,在奔襲十餘裡後便已經在反覆的摩擦中,逐漸被磨破。
緊接著,汗水順著軀乾逐漸向著大腿內側慢慢聚集,這時候體內的鹽分發揮出了巨大的功效。破皮的嫩肉加上鹽水的洗禮,想想都覺得火刺激!
於是,每一步,都成了煎熬!
好在,大腿內側的刺痛,很快被整條腿的痠痛感所掩蓋。呼嘯的風聲中,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而所能吸收到得氧氣卻是越來越少。大量的乳酸開始在肌肉中堆積,痠痛的感覺隨即愈演愈烈。再加上長時間的曲折和發力,雙腿已經有了抽筋的趨勢。
再接著,腿部的刺痛與痠痛逐漸演變成了肺部的刺痛,腦袋也變得有些昏昏沉沉。趙括明白,這是身體在向自己報警了。
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的趙括,何時吃過如此的苦楚!連去爬個山都要坐索道的人兒,幾乎要在這急促的趕路中猝死過去。
一個聲音在趙括的腦海中高叫著:“停下吧!歇一歇,冇事的。你是可是大軍的主將,彆人誰敢說三道四?”
然而,趙括稍稍掃視周圍,便將這個念頭徹底碾碎。
“一刻都不能停!”
趙括在心中默默地告誡著自己。
所謂“軍井未掘,將不言渴;軍灶未開,將不言餓。”周遭的親兵們尚且無人言苦,而年已五十餘的廉頗將軍,來回奔波都冇有說些什麼,自己怎能停下、又怎敢停下。
此時停下,自己的形象勢必毀於一旦,連這點小苦都受不了,如何能在之後艱苦的作戰中繼續與秦軍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