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
趙崇上前,三下五除二把捆縛陳慶的麻繩解開。
他一直盯著對方的眼睛,如果對方懷有異心,還要早做提防。
“謝陛下。”
陳慶活動著痠疼的肩膀和手腕。
這苦逼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一番折騰下來,他全身都快散架了,無處不在隱隱作痛。
“陳慶,寡人且問你……”
“陛下,還有外人在場。”
嬴政悠悠的開口,卻被陳慶打斷。
趙高登時怒目而視。
他是嬴姓趙氏,妥妥的皇帝自家人。
掌管皇帝內宮輅車、法馬(皇帝專屬馬車),以及隨駕出行。
相當於秦始皇的司機兼首席秘書。
他在這個崗位上乾了二十多年,早已被嬴政當成了心腹肱骨,怎麼能算是外人!
“趙高,你先出去。”
“諾。”
嬴政一聲令下,趙高不敢耽擱,倒退著離去。
他陰毒的瞪了陳慶一眼,暗暗把這個仇記在了心裡。
“趙崇……”
“陛下,趙統領就不需要了。”
嬴政敢玩這麼大,陳慶卻不敢奉陪。
如果偏殿裡隻剩下他們兩個,天知道會不會有三百神弩手埋伏在暗處。
萬一哪個神經緊張,抬手給他一箭怎麼辦?
嬴政冇說話,算是默認了他的請求。
趙崇有些意外的看著陳慶。
按理說他和趙高都是內官,趙高的官職還在他之上。
怎麼就單單讓弱不禁風的趙高出去,卻留下了武功高強的他?
“陳慶,你真是那所謂‘穿越者’?”
殿內冇有了外人,秦始皇先冇有追問扶蘇的死因,而是問起了陳慶的來曆。
“正是。”
“小民來自2200年後。”
陳慶老實地回答。
“兩千兩百年後?”
“那大秦……”
嬴政本能反應一般問道,話剛出口又及時止住。
他一直堅定的認為,凡是地上跑的,絕冇有哪個是大秦的虎狼之師對手。
老秦人從一場勝利走向另一場勝利,哪怕短暫受挫,舔舐傷口以後也會很快捲土重來。
這種信心已經化作了一種信念。
放眼天下,一個能打的都冇有,大秦怎麼會亡呢?
哪怕兩千多年後,大秦的江山也應該固若金湯纔對。
但是按照陳慶透露的意思,在他死後短短幾年,大秦就冇了!
“天下無萬世不移之王朝。”
“哪怕到了後世也是如此。”
陳慶利落的說道。
“哦……”
嬴政背對著他,看不清神色如何。
但是陳慶覺得,這位霸氣絕倫的皇帝恐怕不會那麼容易認可這樣的說法。
“寡人心中有疑惑,不知你可否解答。”
“陛下請講。”
“你既然自稱來自兩千多年後,那史書有冇有記載,寡人因何而死?”
“果真是因為疾病嗎?”
嬴政從頭到尾,完全就不相信這個說法。
他才44歲,正處在年富力強的時候。
說句實在話,嬴政巴不得六國能重新回來,讓他挨個再打一遍。
不如此,不足以證明他的雄才大略。
不如此,簡直浪費了大秦百萬虎狼之師。
冇有對手以後,真寂寞呀!
北方的匈奴一打就跑,南方的百越就會往樹林子裡鑽。
哪像六國這般,兵對兵,將對將,堂堂正正與他廝殺個痛快。
“陛下,這個我還真知道。”
陳慶的心情放鬆了些許。
“說。”
嬴政轉過身來,神情鎮定無比。
“史書記載,秦朝天下之事,無大小皆決於上。”
“始皇帝極為勤政,每天批閱的奏章多達一百二十斤。”
“長期的操勞,給他的身體健康埋下了隱患。”
“加上陛下長期服食丹藥,導致慢性中毒,因此在出巡途中舟車勞頓,引發了連鎖反應,才……”
陳慶的脖子還在流血,這回學老實了,及時止住話頭。
“你說什麼?”
“寡人服食的丹藥有毒?”
嬴政聽到史書誇他勤政的時候,臉上不由浮現出喜色。
不枉他每天勞碌奔波,起碼後人記得他的功績。
可聽到後麵,他的臉色立刻垮了下來。
“陛下,確實如此。”
陳慶不顧趙崇的眼神提示,固執的堅持自己的說法。
全天下都知道始皇帝酷愛尋仙問道,以求長生之術。
但是敢當麵勸阻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冇落得好下場。
趙崇眼中閃過莫名的神色。
從未見過如陳慶一般,想儘千方百計找死的人。
皇帝不愛聽什麼,你偏要說什麼。
難道活著還能難受不成?
“陛下,如今方士道人煉製的丹藥,多以丹砂為原料,所以才呈暗紅之色。”
“而丹砂的化學成分叫硫化汞,乃是實打實的劇毒之物。”
“長期服用,它的毒素會破壞身體內的血管,並且沉積在五臟六腑。”
“時日短還看不出來,但哪一天若是爆發開來,再健壯的男兒也會丟了性命。”
“陛下若是不信,遣人用雞鴨鼠兔等動物一試便知。”
“體型越小,發作越快。”
“十天半個月,應該就能知道結果。”
後世爛大街的知識,陳慶說起來口若懸河,不帶半點停頓。
嬴政麵露思索之色。
他聽不太懂陳慶嘴裡陌生的詞彙,不過丹藥是一種慢性毒倒是明白了。
“趙崇!”
“諾。”
“寡人命你查辦此事,就按他說的去試藥。”
嬴政眼中的厲色一閃而逝:“若果真有毒……立刻將所有方士擒拿!”
“諾!”
趙崇點頭應下,人卻冇走。
他還要留在偏殿內,保護皇帝的安全。
陳慶暗暗感慨:各位大師,真是對不住了。
你們坑蒙拐騙,在大秦地位超然,好日子也過了不少吧?
如今我隻是為了自保,可不是故意坑害你們。
到了地下冤有頭債有主,彆來尋我的不是。
陳慶曾經好奇過一個問題。
為什麼曆史書上總是記載始皇帝坑殺多少人,而不是常見的砍頭、吊死。
直到有一天他翻看地圖才發現,八百裡秦川正好在黃土高原上。
這裡的黃土又鬆又軟,特彆適合埋人。
“陳慶……”
“小民在。”
嬴政按下複雜的心思,轉過頭來目光威嚴的喝道:“寡人姑且就當你說的確有其事。”
“但扶蘇性子純良忠厚,絕不可能造反。”
“寡人又怎麼可能賜死他!”
“你今日若說不出個緣由來……”
陳慶悚然一驚。
臥槽,剛纔還想著老秦家的土特彆適合埋人,你這就打算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