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美男指指小溪,“本……我想吃烤兔子,鬆江,多給點兒銀子,讓她們滾遠點兒,最討厭臟兮兮的乞丐了,看著就礙眼。”
乞丐!礙眼?
花無儘下意識地摸摸襤褸的衣服,再看看臟兮兮的兒子,心道,還真像乞丐,不過,既然兔子可以換錢,被這繡花枕頭不疼不癢的刺兩句也算不得什麼。
一個留著小鬍子的年輕護衛聞言跑過來,拿出一大塊碎銀,道:“小弟弟,我要這隻。”他指的是小溪打昏的那一隻。
果然是好大一塊銀子,燦白燦白的銀塊照亮了花無儘的眼睛,她摸摸乾癟的肚皮,心中無限歡喜。
現下一兩銀子能買兩石大米,一石米120斤,兩石240斤,而現代大米差不多3元每斤,照此換算,一兩銀子相當於現代的七百二十元。
一隻兔子就賣了五兩左右銀子,相當於現代三千多,這花美男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化身,還是人傻錢多啊!
不管是哪種,她都決定感謝他八輩祖宗!
然而,花無儘樂意,小溪卻很有骨氣,“娘,他罵咱們是乞丐!”他委委屈屈地看著花無儘,意思是不想賣。
花無儘雙臂抱住兒子,俯下身子,趴在他耳邊說道:“兒子,他嘴臭,可銀子不臭,有了銀子,咱們娘倆就有飯吃了,”而且那美男和型男的身份都不簡單,雖不用巴結,但也不能得罪。
小溪想了想,把死兔子放到花無儘手裡,搶過銀子,“哼”了一聲,把活著的那隻扔了過去。
“哼什麼哼,小乞丐,算你運氣,本……心情好,懶得跟你計較,”美男掩住口鼻,拂袖而去。
娘倆一同衝著美男的背影揮了一拳,稍等片刻,也下了山。在地頭上采了好些馬齒筧、薺菜,又到河裡把剩下的那隻兔子洗剝乾淨,這才歡天喜地的回了家。
花無儘喜歡美食,做菜也略有兩手,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隻好把腦子裡想象的那些兔肉的做法通通拋開,把肉剁成塊,冷水下鍋,蓋上蓋子,小火燉了。
香味兒慢慢地熬了出來,花無儘撇出浮著的血沫子,讓肉湯變得清爽。
小溪從灶頭處探出小腦袋來,“咕咚”一聲吞掉一口口水,可憐兮兮地問:“娘,什麼時候才能好啊。”
有個現成的親兒子可真是太好了!
花無儘“噗嗤”一笑,俯身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道:“大概還得一會兒,把火撤掉一些,春天的兔子瘦,咱多燉一會兒。”
半個時辰後,肉熟了,她盛出一碗,讓小溪給李大孃家送去。
自家留起來一碗,剩下的彙一些野菜進去,把菜湯重新燒開,用藍邊大碗盛出來,有菜有肉,有紅有綠,顏色鮮豔,營養也算均衡。
小溪冇有空手回來,李大娘給了他兩個熱騰騰玉米麪的窩頭。
娘倆圍著灶台吃飯,小溪端起碗,忽然福靈心至地說了一句:“娘,小溪覺得娘病好了之後,跟以前好像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了?”花無儘並不緊張,一個小屁孩而已,隨便哄哄就行,再說,隻有聰慧的孩子才善於發現問題,她很高興小溪能發現自己的不同。
小溪剛剛夾起一塊肉,吃得正香,消瘦的小臉一下這邊鼓個包,一下那邊鼓個包。
他一邊嚼著一邊目光炯炯地看著花無儘,又黑又長的睫毛一下下地忽閃著,嚥下嘴裡的食物後,他說道:“娘敢打劉大,能殺死兔子,還知道小溪可以用石頭打兔子,娘還愛笑了,以前娘從來都不笑的……”小傢夥觀察很細緻,把原主和花無儘的區彆說了個七七八八。
“小溪說的都對,這說明你動腦思考了。那你想想娘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花無儘夾起一塊肉放到小溪碗裡,開始引導小溪按照自己的思維走。
“變好了!”小溪不假思索,現在的孃親被自己摸了咂咂也冇有不理自己呢,嘿嘿嘿。
“那是啊,咱家這麼窮,你外公還不在,娘再不變一變,咱們娘倆就該餓死了,是不是?”花無儘再接再厲。
“是啊,娘,那小溪也要變,變得更厲害,保護孃親,”小溪完全被花無儘帶到溝裡了,從此以後,他再冇有問過類似的問題。
第二天一早,花無儘感覺自己已經完全好了,隻是缺乏鍛鍊,便在院子裡小跑幾圈,增強體能。
早飯後,她讓小溪先用石頭把銀子砸成長條,用柴刀分成小份,放到破舊的荷包裡,藏好,準備去鎮上大肆采購一番。
“娘,不要弄丟了喔,”快走到鎮中心的時候,小溪又囑咐了第八遍。
花無儘捏捏他的小鼻子,“放心,放心吧,都快成小話嘮了。”
前哨鎮並不繁華,中心街道上的鋪子有限,人也不多。
鐵匠鋪在街尾,掌櫃的姓牛,是個手藝精湛的老師傅,花無儘的第一站就是這裡。
頂住老闆娘八卦的眼神,花無儘買了菜刀、剪刀,又定做六把三棱光桿鏢,約定三天以後取——其實她想要做弓箭的,可北方的弓箭是硬木做的,太貴,如果定製現代弓箭,成本又太高,反正也就是平時獵個兔子什麼的,飛刀儘夠用了。
從鐵匠鋪出來,娘倆又接連去了米鋪和雜貨店,買全需要的米麪、調味料以及窗紙、針線、蠟燭什麼的,逛這麼一圈下來,銀子已經冇了一半。
即便如此,迫切需要的東西仍有很多冇買,但花無儘知道已經不能再花錢了。一向靠父親救濟的孤兒寡母,突然大肆購買,如果被人知道,隻怕流言蜚語就能生生把人氣死。
買完東西,娘倆拎著籃子往家走,路過布莊時,正好碰到花家老太太和花趙氏從裡麵出來,兩人身後跟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仆婦,手裡捧著幾塊妍麗的綢緞。
如果花無儘冇被花家趕出來,花老太太是她的嫡祖母,而花趙氏是她的大伯母。
花老太太五十四歲,因為保養得好,看起來依然很年輕,是個風韻猶存的老美人。她穿著秋香色的牡丹團花大衣裳,梳著簡單的圓翻髻,插銀簪,耳朵上是一副丁香銀耳墜,花心鑲著藍寶石。與當年的侯府夫人相比,她的穿戴極為尋常,但容貌氣度卻仍不減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