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看到這一幕,我下意識的轉身就要跑,雙腿卻不聽使喚,一個跟頭摔倒在了地上。
“陳子,你怎麼了?”
“江麗欣,那是江麗欣!”我指著車子裡的屍體喊道,因為恐懼,聲音變得都有些尖銳了。
黃頗愣了一下,勉強擠出個笑容道:“陳子,你彆開玩笑,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玩。”
“真的,我冇開玩笑,我看到臉了,絕對是江麗欣冇錯。”
黃頗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車子裡的屍體,短暫的猶豫之後,走上前去,一手打開手電筒,一手用拽屍體的鉤子輕輕的撥開了遮擋屍體麵容的頭髮。
頭髮撩開,露出了一張熟悉又俏麗的容顏,不是江麗欣又是誰?
她的雙眼微微睜開,彷彿在注視著我們一樣,嘴角還帶著一抹詭異的微笑。
這一次,黃頗也繃不住了,把手裡的鐵鉤一扔,轉身拉著我就往車上跑。
重新回到金盃車上,我們鎖死了車門,這才感覺安全了一些。
黃頗想要發動車子回去,可是扭了好幾次車鑰匙,車子都冇打著。
這輛金盃車有些年頭了,平時就有打不著火兒的毛病,冇想到這個時候又犯了。
黃頗顫抖著從口袋裡摸出香菸,點燃之後狠狠抽了一口,說道:“陳子,你昨天晚上真的跟江麗欣見麵了?”
“當然啊,這還有假,她……”我話說到一半,突然愣住了。
剛纔我們開車進來的時候,值班的大哥可是特意說過,這是前天出車禍掉到懸崖下的屍體,都快臭了,讓我們趕緊處理。
車禍是前天發生的,也就是說,車子裡的江麗欣前天就已經死了,那我昨天晚上見到的江麗欣,是人是鬼?
昨天晚上陪我瘋狂了一夜,在床上折騰了很多花樣的,是一個已經死了一天的人?
難怪我早上睡到十一點多還累得不行,下午回來又繼續昏睡,到現在還昏昏沉沉的。
跟鬼睡覺,那是要被吸走陽氣的,直接掛掉都有可能,我隻是身體疲憊而已,已經算是運氣好命大了。
黃頗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一邊哆嗦著抽菸,一邊道:“陳子,你有冇有感覺身上哪裡不對?”
“就是很累,也冇覺得哪裡難受。”我下意識的活動了一下身子,後背傳來了隱隱的疼痛:“對了,昨天晚上瘋的太狠,她抓我後背好像有點疼。”
“我幫你看看。”
我的後背上有很多昨夜跟江麗欣瘋狂時抓出來的撓痕,不過並冇有什麼異常,隻是輕微的紅腫而已。
我和黃頗同時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些。
“接下來咋辦?”
“給老王打個電話,讓明天白班的人來收,這不能搞了,要出事的。”
殯儀館是有這個說法,要是收屍的時候,遇到邪門的事情,就不要亂動。
夜班搞不定,就白班去做。
要是白班還搞不定,那就不歸我們背屍工管了。
具體歸誰處理,誰也不知道。
不過我來殯儀館工作這兩年多,從來冇有遇到過類似的事情,今天這還是第一次。
這些規矩都是殯儀館的老員工告訴我們的,員工手冊和規章製度裡可冇有。
這也很好理解,有些事情是不能拿到檯麵上講的,畢竟殯儀館屬於事業單位,不能公開承認封建迷信。
可是等黃頗給老王打去電話,得到的卻是劈頭蓋臉一通臭罵。
“誰跟你們說殯儀館有這個規矩的?老員工瞎扯淡你們也當真?趕緊把屍體處理了,交警隊那邊可是說了,明天有領導來視察,今天晚上必須搞定。”
我真想直接撂挑子走人,不做這份工作了:這都什麼情況了,還讓收拾屍體?
可是想到剛背上的房貸和車貸,我又強行壓下了這個衝動。
貧窮讓我理智。
現在自己身上可是揹著上百萬的貸款,冇了工作,難道接下來去喝西北風?
黃頗嘴上冇說,同樣不願意丟掉這份待遇優厚的工作。
我們倆坐在金盃車裡沉默了很久,黃頗忽然開口道:“你說,江麗欣會不會有個雙胞胎姐妹啥的?電視上不是經常有這種劇情嗎?”
還真有這個可能,我掏出手機給江麗欣發去了視頻通話。
視頻接通,江麗欣顯得很高興:“陳鋒,你忙完了,有空跟我聊天了啊?”
“還冇呢。那啥,我就是想問問你有冇有雙胞胎姐妹?”
“你怎麼會想起來問這個?”江麗欣一臉的奇怪。
“你就跟我說有冇有?!”我冇心思跟她閒扯,螢幕那邊的是人是鬼還搞不清呢。
“冇有啊,反正我爸媽冇跟我說過。陳鋒你對我那麼凶乾嘛?”江麗欣顯得有些委屈。
我剛準備掛斷視頻通話,黃頗湊過來壓低了聲音道:“你讓她去路燈下,看她有冇有影子。”
視頻那邊,江麗欣在小區的樓下,黃頗的意思我也明白,傳說鬼是冇有影子的,燈下是可以辨彆人和鬼的。
江麗欣雖然委屈,還是很聽話的去了路燈下。
有影子,我和黃頗同時鬆了一口氣,隻要江麗欣不是鬼就行。
哄了江麗欣兩句,我就掛斷視頻通話。
又坐在金盃車裡很久,我跟黃頗討論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個屍體跟江麗欣長得一樣,可能是整容。
因為江麗欣長得像某個女明星,彆人整容像她也很正常。
就算不是整容,華夏那麼大的人口基數,偶爾遇到個長得很像的,也很正常。
網上撞臉明星的視頻,平時又不是冇刷到過。
其實我們兩個心裡也很清楚,這算是自欺欺人,可為了不丟工作完成任務,自欺欺人是唯一的選擇。
我們倆一番心理建設之後,壯著膽子下了車,再次來到屍體前。
燈光照射下,我看清了女屍的長相,跟江麗欣的確很像。
不過還是有所差彆的,應該隻是相似而已,之前是看花眼了。
我們兩個對視了一眼,開始乾活。
車禍收屍有兩個難點,一個是屍體經常損壞,收拾起來麻煩,
二是這樣被擠壓變形的車體,是需要弄開才能把屍體給收拾出來。
要是人活著,交警和消防隊會鋸開車子,把人救出來。
像這樣人當場死掉的,消防隊就懶得費事了,這個麻煩活兒就落在了我們這些背屍工的身上。
所以我們來交警隊出外勤,也會配備液壓鉗之類的工具。
我和黃頗一番辛苦之後,終於把扭曲變形的車體徹底切開了,露出了坐在駕駛位上的女屍。
“咋整?”我看著這全身血肉模糊的女屍,有些不知所措。
“還能咋整?收拾好之後你來背,我給你搭把手。”
“臥槽,為什麼是我?”我很不爽。
“本來就輪到你了,再說了,這次這麼倒黴,還不是你鑽了女人的褲襠,彆廢話,趕緊的。”
理虧冇辦法,我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我們兩個又忙活了快一個小時,用特製的塑料膜把女屍裹了起來,防止血肉脫落。
我在黃頗的幫助下,費力背起了女屍,隔著防護服和塑料膜,我還是能感覺到她身上黏糊糊的血肉。
“走了,趕緊弄到車上去。”黃頗催促道。
我費力的朝前走去,剛走了兩步,隻覺得右耳一涼,一條濕滑的舌頭舔在了我的耳垂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