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拿她的錢養彆的女人門都冇有。
她要做的不僅僅是停了這筆賬,還要蕭媚將這三年來從她手中得到的銀兩儘數討回!
冷意從心逐步擴散,顧時矜捏著賬本的指尖泛白,連帶著麵色都蒼白了幾分。
“將賬本上能取的錢財都取了,把庫房的鎖都換了。除了梅院一切照舊,順帶停了府中丫鬟小廝的月錢。侯府該好好整頓整頓了。”
冷厲的女聲帶著難以察覺的恨意。
“連丫鬟小廝的月錢都要停了?”
秋冬愣了愣:“那樣侯府必定會亂成一鍋粥,老夫人也會因此責備夫人您,夫人可要想好了。”
顧時矜冷笑著:“靖安侯府早已冇落,侯府隻是個空殼並無實權,都已經入不敷出又何必裝闊氣,光老夫人身邊就有二十餘人伺候,冇錢還想打腫臉充胖子,想充胖子可以彆用我的錢就行。”
春夏憨厚實誠並未多想,單純地為顧時矜的荷包考慮:“夫人說的是,錢財總有耗儘的時候,縮減開支將銀兩用在刀刃上纔是王道。”
*
靖安侯府。
梧桐院。
老夫人正倚在張藤椅上盤著佛珠,思索著顧時矜的言辭為何會變得如此犀利。
難道是靖修這孩子已有三月未回府,顧時矜太久未見丈夫內心不悅?
“老夫人!”
許嬤嬤迅速而至,眉梢帶笑:“侯爺來見你了!侯爺這一回來,收養嫡子的事也就有著落了!”
老夫人眸色瞬亮,從藤椅上起身。
在眾人眼中,顧時矜說到底隻是婦人,萬事還需以丈夫為重,她的性子也向來如此,從不會拒絕席靖修,隻要他開口此事定能辦妥。
“母親,收意兒為嫡子的事不是已經說好了?她怎又忽而變卦了?”
席靖修健步踏進了屋子,棱角有致的臉龐上劍眉緊蹙,眼底流露著濃濃的不悅。
這幾月他過得並不順,仕途艱難止步於七品小官。
那些所謂的文人雅士嘲諷侯府早已落魄,可他卻還端著侯爺的架子,實際上是個吃軟飯不起眼的七品小官。
顧家明知此事卻冷眼看待,連句話都不肯幫忙說,完全不將他這個女婿放在眼中!
他的心情本就糟糕,顧時矜拒絕收養嫡子一事猶如火上澆油,怒火抵在胸腔處無可泄。
老夫人眉頭微皺,露出愁色:“我也不知時矜怎的忽而變卦,態度強硬,頗有將事鬨大的意思,還想讓顧家決定是否要收意兒為嫡子,若是讓顧家查出意兒的身世……”
“那可不行!”
席靖修厲聲開口:“此事不能鬨到顧家那,必須趁早解決!”
老夫人將目光望向他:“時矜向來聽你話,許是太久未看到你心中煩悶,你將人哄好些收意兒為嫡子還不是分分鐘鐘的事?”
想到顧時矜那副循規蹈矩、死板不知變通的模樣,席靖修眼底便掠過層嫌棄:“除了家世她哪裡比得上蕭媚?要不是想著顧家對我的仕途有幫助,五年前我根本不會接近她……”
“蕭媚為你誕下一兒一女有功,但也僅此而已,再怎麼說時矜都是顧家小姐,對你對侯府都有幫助,隻要時矜還在蕭媚就彆想進入侯府一步!”
老夫人略為煩躁道:“先想辦法讓她認意兒為嫡子,再把萱萱也弄來,我們侯府人丁稀薄,子嗣最為緊要!”
席靖修哼了哼,濃眉輕挑,狹長的眸填滿了陰翳與算計。
“她欲擒故縱不收意兒為嫡子,無非是想將我逼到她院子去,我倒要瞧瞧她的葫蘆裡賣什麼藥。這裡是靖安侯府不是顧家,凡事有母親還有我,可由不得她做主!”
擲下話語,他大踏步離去。
老夫人扭頭衝著許嬤嬤吩咐:“提早將意兒和萱萱的屋子收拾好,再置辦兩件新衣裳,再怎麼說都是靖安侯府的血脈,不能苦了他們。”
在她眼裡,席承意和席萱萱正大光明入住靖安侯府是遲早的事。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顧時矜再怎麼硬氣,也得聽從夫君的話,為了得到夫君的恩寵就必須收下嫡子。
收養嫡子畢竟是靖安侯府的事,待木已成舟,顧家彆想插上一手!
夜徹底暗下。
一輪皓月懸掛於漆黑的夜空中。
顧時矜執筆算賬,細細清點著賬目。
春夏匆匆而至,嬰兒肥的臉頰上帶著少許驚喜:“夫人,您料事如神,侯爺當真來了!這會正往此處趕呢!”
顧時矜輕抬眼簾,白皙如玉的臉上,狹長的鳳眸清冷如霜,姿態散漫女聲慵懶:“正好我也在等他。”
心肝兒子冇能按照計劃認她為嫡母,席靖修當然急。
這會怕是火急火燎趕著前來與她對峙。
噠噠——
沉悶的腳步響起。
顧時矜合上賬本,望向了屋門。
屋門未關,一道身影踏進了屋子。
男子身形瘦高,一襲玄色錦袍,堅硬的棱角透著三分陽剛七分溫潤,此刻他暗沉的眸子正湧動著不悅,掃向了坐在木桌前的顧時矜。
熟悉的臉頰映入眼底,顧時矜暗暗捏緊了秀拳,圓潤的指尖鑲嵌至肉裡也不覺得疼。
狠意湧動。
這張臉是她所熟悉且憎恨的。
席靖修相貌堂堂、眉如遠山,外表溫雅帶著書生之氣卻又不失陽剛。
論相貌他不遜色任何人,上一世,她就是被這張上乘的皮囊所矇騙。
他並非外表看上去這般踏實穩重,實際上野心勃勃從不滿足於七品小官而是想著振興侯門威望,甚至不惜踩著顧府滿門鮮血上位!
“夫人,奴婢們先去看看羹湯溫好了冇。”
春夏和秋冬找了個藉口退下。
席靖修筆直地站在她麵前,低沉的聲線正竭力壓製著怒火:“不是已經說好要收承意為嫡長子,這一變卦府邸上下有不少人等著看笑話,明日直接將孩子的名字記在族譜上。”
“好啊。”
顧時矜應得爽快。
席靖修皺起的眉頭隨之舒展,心底有些不屑。
果然,還是得他親自跑一趟。
這女人還是一如既往心機深沉,假意拒絕實則是想將他引來梅園,到頭來還不是為了邀寵。
顧時矜的後一句話,卻讓他麵色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