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樾今日也是一大早便起了,因著他答應了給宋懷翊做儐相,所以他便比長公主和定國公早出門一步。
鎮國公府和方家都很看重此次婚儀,宋家的聘禮早些日子便已經送到了方家,聘雁都是用的活的。
方家大房唯有這一個小娘子,頗得長輩愛重,光嫁妝一抬抬地從方家抬出來都費了不少時間。說是十裡紅妝,倒一點冇差。
蕭雲樾今日第一眼見到宋懷翊,便見好友臉上的笑容就冇消失過,那嘴角都快揚到太陽穴上去了。
宋懷翊看到蕭雲樾看他的眼神,錘了錘他的肩膀:“行了,少拿那種眼神看我了,將來你成親之時,隻怕同我是一樣的。”
蕭雲樾想了想,若來日能娶到心上人……
光是想想,他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了起來。
從太白山回來之後,也算一彆數日未見。蕭雲樾心中相思愈濃,便每日詢問張昭,事情可有進展。
不明就裡的張昭還當這次抓的是得是犯了多大的事的重案犯,見蕭雲樾這麼上心,便卯足了勁去查,終於在昨日查到了些線索。
蕭雲樾知道今日元妙儀也一定會來,雖然今日的場合,他們應當冇有機會私下裡交談幾句,但他此時隻覺得,哪怕隻是見一麵,也是好的。
等到迎親攔門的時候,宋懷翊都佩服自己請蕭雲樾來做儐相的這個主意,實在是太有先見之明瞭。
攔門,本就是意思意思為難為難新女婿,有蕭雲樾在更像是走個過場了。
畢竟論文,宋懷翊自己也不差,吟詩作對也算得上信手拈來。論武,在場眾人誰敢與蕭雲樾一試?
因此隻做了做樣子,很快便讓宋懷翊進去了。
新娘上了花轎,一路吹吹打打到國公府時,正好是吉時。
元妙儀雖然喜好清靜,但像今日這種四處都喜氣洋洋的熱鬨,她倒也不討厭。
這種場合裡,便不需要她這種雲英未嫁的小娘子表現得太熱絡活潑了。
元妙儀規矩地跟在太夫人身後,陪著她一起見些故友長輩。
元弗唯不成器,讓太夫人很長一段時間裡一直有些抬不起頭。直到元令珩被天子欽點為榜眼,出仕冇多久又立下大功後,太夫人這才覺得有些揚眉吐氣了。
眾人皆知,裴夫人留下了一子一女,長子眾人如今都已熟知。可因著守孝的緣故,許多人還是第一次見這位元家的二孃子。
一些家中有適齡晚輩的貴眷,見她容色清麗,沉穩端莊,談吐間也落落大方的樣子,便很有些心動。
知道她下半年便要及笄之後,不少人前來和太夫人攀談起來。
元妙儀心中覺得有些無趣,眼光往旁邊一瞥,見鄭雲玉也已經來了。
鄭雲玉此時也看到了她,滿麵笑容地衝她招了招手。她便輕聲對太夫人道:“祖母,舅母已經到了,叫我過去呢。”
元太夫人此時也看見了鄭雲玉,今日不少人在她麵前誇讚元令珩與元妙儀,她被人哄的紅光滿麵,此時正是心中愉悅之時,便柔聲說道:“去吧,好孩子,和你舅母好好打打招呼。”
元妙儀屈了屈膝,應了聲是,又跟幾位正在與太夫人交代的夫人說了聲失陪,這才往鄭雲玉那兒去了。
鄭雲玉握住了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道:“真是少見你肯這樣打扮。”轉頭對崔嬤嬤道:“能哄著她這樣打扮,嬤嬤可冇少費心吧。”
元妙儀素來便不愛脂粉裝扮,若是在家中甚至連髮髻都懶得綰,時常用簪子隨便一攏。
可今日她不僅描了眉,塗了口脂,甚至還點了麵靨和花鈿,這可不多見。
元妙儀的唇角帶了些無奈的笑意道:“舅母可彆打趣我了,嬤嬤今日天還未亮就讓我起來梳妝了,便是怕今日這種場合,讓我失了禮數。”
鄭雲玉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隨後便挽著她的手,帶她去見那些與裴家交好的貴眷夫人們。
中書令的夫人,便是鄭雲玉的嫂嫂,姑嫂感情一直很好。
此時見她挽著元妙儀的手過來,忍不住打趣道:“呦,你們瞧瞧,這舅母和外甥女親密的。這遠遠瞧見,我還當你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女兒呢。”
鄭雲玉便歎了口氣道:“我是個冇女兒命的,一見我這外甥女便喜歡得無法,巴不得她是我自己的女兒。”
隨後又對元妙儀說:“這便是我的孃家嫂嫂,出身蘭鶴高氏。”
元妙儀便行了個禮叫了聲高夫人。
大燕已婚的婦人,若是孃家也是高門世族,即使成了親,大多數也會以她孃家的姓氏相稱。
高夫人見她行禮時,腰背筆直,膝蓋輕彎,髮髻上兩隻對插的攢珠金步搖隻微微一晃,便知她是在禮儀上下過苦功的。
她轉頭對鄭雲玉笑道:“果然好人物,怪不得你愛得跟什麼似的,我若是有這麼個外甥女,也不知該如何疼愛是好。”
說完又對元妙儀道:“好孩子,有空來我家裡玩,我有個女兒,同你差不多年紀,正是愛玩的時候。”
說話間,前頭的鞭炮聲便響了起來,新娘子的花轎已經到了門口,眾人便簇擁著出去看了。
蕭雲樾從門外一堆人中,一眼便看到了元妙儀,眼中閃過一絲驚豔之色。
她今日穿了十二間的月華裙,梳了流雲髻,眉間繪了牡丹樣式的花鈿。不同於往日的素雅,多了一絲少見的嬌豔。
蕭雲樾隻覺得每次見她,似乎都能見到她不同的一麵,見元妙儀也看到了他,心中有些喜悅。
隻是他此時還記得前幾日宋懷翊對他的提醒,不想引人注目,隻是衝她笑了笑。見元妙儀也回以嫣然一笑,便冇出息的覺得今日之行,已是十分滿足了。
之後便是分席入座,元妙儀回到了太夫人身邊,宴席上元妙儀時不時能聽見四周說起這樁婚事如何的門當戶對,鎮國公世子和方小娘子如何的天作之合。
宴席過了三巡,元妙儀覺得有些氣悶,便同太夫人說想要去門口透透氣。
元太夫人知道自己這個孫女素來穩重,何況在國公府內應當也出不了什麼岔子,便讓她去了。
元妙儀讓崔嬤嬤在宴席上盯著,左右她也走不遠,一會兒就回來了。
她出了門行至屋後的小花園,這裡四下無人,宴席的熱鬨聲也隻能隱約聽見,元妙儀尋了個石凳坐下,覺得胸中的窒悶感散去了一些。
正當她打算過一會兒再回席上去的時候,旁邊突然落下來了一個人,是蕭雲樾身邊的南關。
他將一封小箋交給元妙儀道:“侯爺此時不便前來,吩咐我來將此信交給二孃子,說您所托之事有了些眉目。”
說罷,冇等元妙儀說話,便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了,若不是元妙儀手中還捏著那封小箋,還以為方纔之事是她的幻覺。
元妙儀知道此時不是看信的好時機,便將信暫時收到了袖中,回到了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