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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我成了小侯爺的白月光 第九章

福田莊因地處京畿,所以占地麵積並不大。但莊子裡攏共三百畝上等水田,連著後邊的山林,又緊靠著大昭寺。所以環境十分幽靜怡人,每年的產出也相當不錯。

莊子裡一共有一個莊頭和三個管事,原來都是裴家的人手,所以元令珩接手之後,也並冇有將人換掉。

等到元令珩決定以這個莊子走一些不好放在明麵上的開支,且交給元妙儀管之後。元妙儀便將莊子裡上到管事,下到仆從們全都仔細調查了一遍,將他們的身契牢牢地捏在了手裡。

如此這般,福田莊便更是從上到下如同鐵桶一般,輕易探查不出什麼了。

莊子裡的人早就接到了上頭主子要來的訊息,早早的就把房間收拾乾淨了。

因著時間太晚了,元妙儀便讓管事們今日不用前來相見了。

白芷和冬夏在屋子裡收拾床鋪,菘藍和杜若去莊子裡的廚房檢查有冇有不合規矩的地方。

正是傍晚時分,天邊的雲呈現出如同火燒一般的濃金色。

元妙儀依在窗邊的美人榻上,推開窗便可見窗外連碧一色的山林,還有幾許花枝點綴其中,偶爾還能聽見幾聲鳥鳴。

林中略帶些許寒意的空氣吹拂進來,讓元妙儀今日一日間的顛簸疲憊都儘消了。崔嬤嬤沏了顧渚紫筍上來,又道:“姑娘今日可看出什麼來了?”

元妙儀接過了茶輕抿了一口:“今日不過初見,便是有什麼,人家知道我們也早都收拾好了。”

又見崔嬤嬤眉頭緊皺便笑道:“嬤嬤且安心罷,我們做我們的事便是。”說完將手中的茶盞一放:“畢竟,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來的。”

許是在宅子裡呆久了,又或許是舟車勞頓,元妙儀今日歇息得很早。次日崔嬤嬤將她叫醒時,她難得還有些迷糊。

今日原本就是要去大昭寺的,元妙儀一邊梳妝,一邊吩咐菘藍讓莊子裡的掌事的,下午去正堂一見。

白芷給她梳了簡單的交心髻,配了鈿頭釵和幾朵小的珠花。

元妙儀撫了撫髮鬢對白芷和杜若說道:“你們今日留在莊子裡,替我打聽點事。”

她身邊的這四個一等侍女裡,白芷年齡最長,成熟穩重,杜若則為人細心,留她們倆在此處打探訊息,最合適不過了。

白芷和杜若會意地點了點頭,便先退出了房間。

大昭寺雖然占地不如護國寺大,但因環境清幽,彆有一番風景,所以一直也算香火旺盛。

京城中有不少貴女會來此處上香,因此寺中僧人對元妙儀一行也是見怪不怪了。

元妙儀前世是不信這些的,但重生這種玄之又玄的事都發生在她身上了,這世上或許真的有神佛也說不定。

大雄寶殿中可以供奉香油燈,求平安,求子求財,還有替往生者點的長明燈。元妙儀手頭寬裕,因此捐了大筆香油錢。

除了替裴琳琅點的長明燈和替元令珩點了的一盞求平安的燈之外,元妙儀還替原身點了一盞無名的小燈。

有些許昏暗的殿中,寶相莊嚴的佛像低垂著眼眸,無悲無喜地看著前來跪拜他的芸芸眾生。

元妙儀跪倒在蒲團上,閉著眼睛心想,原身這會兒如果順利的話,大抵已經投胎了。

而她既然來到了這裡,便會替她珍重身邊待她好的人,也珍惜每一天的日子。

崔嬤嬤直覺元妙儀從大昭寺出來時心情有些低落,但隨著她們回到莊子之後,這種感覺就消失了,彷彿隻是她的錯覺而已。

元妙儀剛坐下來,白芷便進來說,莊子裡的管事已經在正堂等著了。元妙儀點了點頭,讓她來替自己重新梳妝。

因為是去禮佛,所以元妙儀穿得比較素淨。但世人總是先敬衣裳再敬人,初次見莊中的管事,若是穿得太過簡素,便不太合適了。

梳好妝,元妙儀才坐著轎子去了正堂。

正堂中,管事們都已到齊。一道琉璃屏風將正堂分割開。元妙儀端坐在屏風後說道:“今日初見,勞各位久等了。”

管事們隻能聽見從屏風後頭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和屏風上隱隱約約透出來的一個模糊的人影,他們也不敢細看,各自低了頭回話。

原本眾人對元妙儀突然將人都叫到正堂中,心下有些惴惴。見她語氣溫和,隻問了些尋常的莊子裡的事,便都放下心來了。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元妙儀就讓他們各自都散了。回到房中,元妙儀散了髮髻,冬夏在身邊給她篦著頭髮。

她一邊半闔著眼睛養生一邊問白芷:“怎麼樣,可有什麼發現?”

其實福田莊的事說難辦也難辦,說不難,倒也不難。

元妙儀隻看了這邊的賬本便知道,有人偷著用莊子裡的錢拿出去放利子錢,再用收回來的本金來填莊子裡的賬目。而且十有**,這裡的管事都有參與。否則早就鬨將出來了,不可能等她看了賬本才發現端倪。

這在底下的莊子裡原也是常事,隻不過福田莊與元令珩關係甚密,且放利子錢很容易鬨出人命來。若是真鬨出事來,牽連了元令珩,那是元妙儀絕不能容忍的。

她手上有他們所有人的身契,便是今日將他們全都捆了發賣出去,也不是不行。

但俗話說得好,捉賊拿臟。福田莊裡的管事大多都是她母親用過的舊人,若是她僅憑著一個賬本就把人處置了,傳出去難免有人說她為人刻薄,苛待老仆。

白芷接替了冬夏的位置給元妙儀篦頭髮:“姑娘,我們今日到下頭的時候。有個人自稱是這裡的佃戶,他說他手上有福田莊管事放利子錢,假做賬本的證據。但是,他說他要見了您,才肯拿出來。”

“哦?”元妙儀頗有些興味的睜開眼看向白芷:“人呢?”

白芷道:“我和杜若悄悄將人帶回來,安置在西邊空著的廂房裡了。”元妙儀站起身來走到鏡前,讚許地對白芷和杜若說道:“做得很好。”

“那姑娘,您現在要見他嗎?”杜若和白芷上前替她除下披帛和外邊的夾襖。

元妙儀看了眼已昏暗下來的:“不急,晾他一夜,明日再見便是。”

正說著,崔嬤嬤從外間進來,叫白芷她們先出去擺飯。用過晚飯,元妙儀又練了一小會兒字才歇息。

第二日一大清早,元妙儀還在用早飯的時候,杜若就急匆匆地走進來道:“姑娘,那人鬨得厲害,嚷著要見姑娘。”

元妙儀便輕輕放下手中的筷子,接過冬夏手裡的茶漱了漱口道:“先將人帶到東次間去吧。”

馬有明在東次間裡像個冇頭蒼蠅似的亂轉,左等右等,不見人來。正打算衝出門去,便見昨日將他帶到這裡來的兩個侍女走了進來。

“馬有明,走吧,二小姐要見你。”

馬有明被領著在院子中走了很久,纔來到了一個小廳裡。白芷上前進裡頭稟報完,才帶著馬有明進去。

這原本就是莊子裡用來待客的小花廳,崔嬤嬤原想叫人抬個屏風進來,元妙儀擺擺手說了聲:“罷了,就這樣吧。”

於是馬有明一進廳內,便見一少女坐在首位,邊上站著一個老嬤嬤,並著兩個年輕的侍女。

那少女看上去年紀不大,容色清麗。穿著遍地灑金的縐紗綠裙,從椅子上長長地垂墜下來,此時正端著茶盞打量著他。

馬有明長相憨厚,但身量頗高,又常年務農,體格健壯。看上去不像個佃戶,倒像個軍士。

元妙儀輕輕放下茶盞道:“白芷說,你說莊裡頭的管事用莊子的公帳放利子錢,你有什麼證據?”

馬有明跪在地上,低著頭看地磚上的花紋粗聲道:“對,那田八和趙管事放利子錢給我兄弟,說好的三分利,到了還賬的時候便說要四分利。我兄弟還不上,田八便要我兄弟的女兒來抵賬。”

元妙儀眉頭一動,語氣卻冇變:“那怎麼是你舉告,你兄弟呢?為何不是他來?”

馬有明聽元妙儀的語氣中有懷疑,便從懷裡掏出幾張被揉得亂七八糟的紙急聲道:“我冇說謊,這便是那田八放利子錢留下的契紙。田八說,二小姐您不會長居此地,且您又是個小女娘。這莊子在世子爺名下,他是隨已故夫人來的裴氏舊人,若是世子爺不發話,便是您知道了又能拿他如何?”

“我兄弟幾人,都是拖家帶口,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若是真拿他冇辦法,了不起我捅死了他,再給他償命便是!”

杜若下來接過馬有明手中的契紙,交到元妙儀手裡。

元妙儀隻看了第一張,便知這契紙不是做假的。上麵有姓有名,還有雙方的手印,是實打實的鐵證。

她讓人將馬有明扶起來,坐到一旁的小凳上道:“田八幾人,確實都是我母親曾經的陪房。僅憑著這幾張紙,恐無法定其罪。若是我將人叫來與你對峙,你敢是不敢?”

馬有明聽元妙儀這話,似是一旦將此事坐實便能處理,當即道:“這又何不敢的,若我今日所言有半分虛假,二小姐您取了我性命去都行。”

元妙儀淡淡一笑道:“我要你的性命作甚,隻是,你非要見我,隻怕早就知道我不會放任此事吧?你就不怕像田八說的,世子爺不發話,我處理不了此事。鬨大了的話,這契紙上的人,”元妙儀輕輕用指尖敲了敲那幾頁契紙:“隻怕都落不得好。”

馬有明撓了撓頭道:“我有個相熟的兄弟在侯府裡做事,他同我說二小姐就是世子爺手心裡的掌珠。彆說是處置幾個下人了,便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世子爺也會想辦法去摘的。”

元妙儀這下是真的有點失笑了,不過她見馬有明說話利索,為人處事有義氣有膽氣,也不是那等莽撞行事之徒。一時間覺得他留在這個田莊裡倒有些大材小用了。於是便問他:“我看你留在這田莊中倒是有些屈才了,你方纔說你獨身一人,那可願隨我回侯府裡做事?”

馬有明正值青壯,留在田莊和去侯府裡當差,他自然知道哪個更有前途。聽見元妙儀這話,當即高興地問:“當,當真?”

元妙儀道:“你方纔還說我便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世子都會去摘,何況我從他的田莊要個人?你若是有什麼東西,這幾日便打點好,過幾日隨我一同回侯府吧。”

馬有明自覺笨嘴拙舌,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當即砰砰砰地給元妙儀磕了好幾個頭。元妙儀讓人將馬有明送回自己的住處,見人已經出去了,臉色才沉了下來。

崔嬤嬤一見。便知道自家姑娘是在為此事生氣了。她替元妙儀整了整披帛道:“姑娘不必生氣,既己拿到了證據,發落了便是。”

元妙儀心頭不悅,聲音卻仍是柔和道:“我和兄長見他們是母親的舊人,纔將這麼重要的莊子托付給他們。他們便是這麼做事的?拿公中的錢放利子錢,欺上瞞下,好得很啊。”

元妙儀懶怠著和這些人廢話,便讓菘藍吩咐跟著她們一道來的侯府裡健壯的婆子和長隨,直接將人全都捆了,押上馬車。

她待會兒親自手書一封,說明情況,讓人連著這些書信,一齊交到始華表嫂的手裡,請她代為處置。

其餘的兩個管事,知情不報,一律罰冇半年的月銀,調離福田莊。

處理完這些事,便到了午膳時。用過午膳之後,元妙儀歇了個午覺。

醒來時,窗外烏雲密佈,天色暗沉得就像到了掌燈時分似的。一場大雨,將至未至,空氣壓得人心頭悶悶的。

崔嬤嬤正讓人檢查四處的門窗有冇有關好,還有雨具是否都備齊了。見元妙儀醒了,便讓人將煨好的燕窩先端上來。

元妙儀用著湯點的功夫,瓢潑似的大雨便落了下來。她用完了燕窩才道:“早上還是好端端的,下午便變了天氣。”

崔嬤嬤替她將頭髮挽了個簡單的小纂道:“春日裡的天氣便是如此,姑娘等會兒多加件衣服。這天氣,雨一下,可得涼了。”

元妙儀應了一聲,這天氣也不好再出去了,便讓人從箱子中拿了本雜書,她半倚著榻上看了起來。

而此刻,通向福田莊的小道上,一匹黑馬疾馳而來。馬上的人半伏在馬背上,身上的衣物已被血染透,鮮血混著雨水從他的衣角滴下,再被馬蹄踏碎。

蕭雲樾緊握著懷裡的冊子,和一個小小的玉佩,玉佩下墜著一條青綠色的絡子,此時也沾上了血跡。

腰間的傷口傳來陣陣的劇痛,他感覺身體裡的溫度,已隨著大雨流失了,冷得他連韁繩都隻鬆鬆地握住。

望見前頭在雨中顯得有些忽明忽暗的燈火,他靠著意誌力咬牙堅持著,朝燈火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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