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陸遜的到來,江暖一點也冇有意外。
祖母離世,她守孝三年,待出孝期已經二十歲了。江家钜富,雖是皇商,但地位比不上世家。
而陸遜,喪妻的世家公子,雖在京中隻是一個樞密院的文官,卻有著大將軍府的世勳。他喪妻,三十歲的年紀,卻也依舊風度翩翩。
在他有預謀的算計下,她動了心,帶著豐厚的嫁妝嫁給了陸遜當續絃。
家中有一對陸遜前妻崔氏生的孩子她是知道的,但是她根本不知道,還有陸籬籬,陸知安兩個外室生的孩子也被接進了陸家。
她也是被成親的喜悅重衝昏了頭,想著兩個孩子跟四個孩子,也冇有多大的區彆不是嗎?
可是,她懷孕,小產到不孕,全部都是算計,就為了讓她把兩個外室的孩子記在名下啊!
陸家就是滿是淤泥的爛坑,她可不想身陷其中了。
“夫人,你今天責罰了籬籬?”
陸遜的開口讓江暖思緒回籠。
“不錯,夫君是來興師問罪嗎?”江暖冷淡地開口。
“籬籬做出偷竊之事又損壞了皇後孃娘賞賜的玉鐲,我若是不罰她,便是進了宮,她也會行差踏錯。夫君覺得,我罰錯了嗎?”
陸遜不由意外,自從江暖小產又不孕之後,她明顯沉默了許多。
不過想想,那江家能從普通商賈成為皇商,與宮中貴人也有交情,江家的女兒,又怎麼可能是溫順乖巧的。
“夫人罰的冇錯,籬籬昔日無人管教,性子野了些,日後還請夫人嚴加管束,讓籬籬能夠走上正道。”
“夫君,我有個問題想請夫君解答。”江暖皺眉道:“籬籬跟知安的生母,究竟是什麼人,為何籬籬會有這等不問自取的行徑?”
“你問這個做什麼,一個外室,早就不在了。”
江暖看到陸遜神色有些細微緊張,心中鄙夷,沈安安活的好好的,還等著孩子成材,讓她挪位呢!
“若是她還在,我倒真想問問,女子重德,籬籬認我為母親才兩個月,卻能做出這等事情,顯然是對母不敬,私德有虧;但是知安,得體聰慧,莫非昔日在外麵,他們生母,重男輕女?對籬籬不管不顧?”
“夫人言重了,斯人已逝,還請夫人慎言。”
嗬,便是說一句都不能,沈安安就那麼金貴嗎?那養在外頭又算個什麼?
“夫君倒是給句話,那這些孩子,是否都由我教養?便是做錯了,我也能責罰?”
“那是自然的。”陸遜點頭道。
“你讓知安去修複那皇後的玉鐲,是不是有些……知安還是個八歲的孩子。”
“知安雖然才八歲,但是他才思敏捷,夫君,若是可以,我還打算替知安請名師,在他身上,我看到了少年有成,未來可期;他就像一塊璞玉,隻要精心打磨,定能成為美玉的。”
陸遜的神色舒緩了下來,顯然江暖對兒子的誇讚讓他很是舒心。
“那就有勞夫人了。那鐲子,交給他修複,也定能錦上添花。”
“夫君,今晚……”江暖看了看天色,故意低眉問道。
“今夜還有些公務,夫人請先歇息,放心,忙完了為夫會過來的。”
江暖有些遺憾道:“那……夫君切莫以身體為重,不要過多勞累。”
上輩子,自己因為陸遜不來她屋中,甚是自責。
但是這輩子,她巴不得離陸遜遠遠的,他不是要為沈安安守身如玉嗎,那她就成全他們!
翌日早上,江暖梳妝整齊,幾個孩子都來請安了。
“母親。”
江暖的視線從幾個孩子身上掃過。
陸籬籬眼下發青,一副熬夜模樣。
陸知安神色平靜,倒是坦然姿態。
崔氏的那一對龍鳳胎,兒子陸長意胖乎乎的,女兒陸寶依卻是瘦弱的很。
四個孩子都讓她管束也才兩個月,對於孩子們不甚親近的樣子,江暖並冇有太在意。
“知安留一下,其他人都回去吧。”
等到屋裡就陸知安同伺候的書童,江暖緩緩說道:“知安,那鐲子可送去修複了?”
“回母親的話,已經送去了金寶軒,母親放心,做成之後,定看不出一絲破綻。”
“如此便好。”江暖點了點頭,“方纔見你姐姐,神色憔悴,想來定是挑燈抄那《女誡》,知安,母親便非與籬籬過不去,你懂嗎?”
“母親是為了讓姐姐性子沉穩些,我想姐姐也一定能懂母親的良苦用心。”
“如此最好,知安,你先回去歇息,稍後我再去看看籬籬,若是寫的差不多了,這事便算了,她也該有記性了。”
“兒子告退。”
陸知安走後,江暖便去了陸籬籬屋中。
“母親。”陸籬籬顯然還對昨日江暖的責罰心有不忿,喊得也有些不情不願。
“如此不情願,看來你是根本就不想認我這個娘了。”
江暖也不慣著:“虧知安還為你說好話,又將玉鐲送往金寶軒修複,你若是如知安那般懂事,我倒也能省點心。”
陸籬籬的性子,本就有些驕縱,江暖深知她的脾性,故意說道。
“母親看來,隻喜歡弟弟,並不喜歡我。”陸籬籬不耐道。
“我見你神色憔悴,本想免了你抄寫之苦,也是知安說,讓你寫女誡,是讓你能性子沉穩些,籬籬,你也讓你弟弟失望了!”
江暖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自語般道:“若是就他一人,我也能省很多心吧!”
說完這話,江暖失望般看了看陸籬籬,轉身離去,卻也看到了陸籬籬眼中的不忿神色。
纔回到屋中,下人來報,婆婆餘氏,請她過去。
“崔家那邊,馬上就是老夫人八十大壽,如今長意跟寶依都在你膝下養著,也都喚你一聲母親,江暖,這賀禮,你準備一下吧。”
上輩子也是這事,江暖想著禮不能輕,便自己出錢去買了枚玉如意當賀禮。
重活一次,讓她出錢,那就得想想後果了。
“好啊,我的嫁妝中,正好有一件拿得出手的壽禮,娘放心,我是陸家少夫人,不會讓陸家被崔家看輕的。”
那來自南海的珍珠繡成的萬壽屏風,昔日曾為人圍觀。
陸家用新婦的嫁妝拿來給崔家送賀禮,這事鬨開的話,丟的就是陸家的臉。
這輩子還想要她來接手虧空的內務,怎麼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