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你來翻譯一下這句話。”
話音落下,全班目光唰地投向後排那個傢夥。
光一個早上就享受了兩次全班注目禮,這是要乾嘛?
不止他們錯愕,李安自己都懵了。
不是,我是年級倒數第三,不是年級第三啊。
怎麼突然就抽到我了?
正常來說,你抽我我也答不上啊。
你說提醒我聽課,但我年級倒數第三,聽不聽課一樣的啊。
他撇撇嘴,起身站定,看向黑板。
黑板上的英文彷彿印刷體一樣工整,密密麻麻寫滿了。
李安看向李露,眼神清澈,不慌不忙:“老師,是哪句話?”
毫不意外,班上頓時大笑起來。
李安同桌唐家成偷偷給他豎大拇指,低聲道:“牛B。”
連“周姑娘”的課都不聽,真有你的喔,李安。
李露拍了拍手示意安靜,冇有為難他,“是第一句,如果答不上那就坐下,下來去把我黑板上寫的這些抄一百遍,上課要認真。”
她也冇真想讓李安翻譯,隻是提醒他聽課,說不定多聽一點高考就多考一分呢?
旋即,李安在腦海中潤色了一下,便道:“我曾見過青山江河,走過千萬裡路,獨獨故鄉最讓我留戀情深。”
李露愣了一下,他在這裡用得是意譯,如果首譯過來就是:我以前看見山和河,走了很多路,至今還想回到故鄉。
英文翻譯的要求是信達雅,他這翻譯……真是他翻譯的?
“啪啪啪!”
李露笑眯著眼,帶頭鼓掌。
“翻譯得不錯,看不出來,李安同學很有文青範嘛。”
教室裡的掌聲勢單力薄,其他人瞠目結舌地看著李安。
不是……這是他能翻譯出來的話?
作弊,黑幕!
但這特娘是意譯,不是首譯啊!
見李安說出那句話,五班的眾人頓感天旋地轉,生出一種活在夢裡的錯覺與零碎。
孫河的感覺尤為強烈,這是什麼玩意兒?!
他愣在位置上,跟丟了魂似的“雖然翻譯很好,”李露己經走到李安座位旁,最上方的那張數學卷子一目瞭然,“但是,也不要在英文課上寫數學。”
“再有下次的話,我可就要罰你抄課文了。”
寫數學?!
唐家成眼睛瞪大,不是,兄弟,你讓我感到陌生!
李露瞧見班上一群見鬼了表情,心情舒展了,看嘛,是這個叫李安的倒數第三有問題啊。
李安無奈一笑,好在這節課再有十分鐘就結束了。
相比起他風輕雲淡的樣子,學委周宇鳳真是迷惑慘了,作為學委,不說班上次次第一,前三總有的,單論英語成績,整個年級上也冇見有幾個對手,但這要讓她來翻譯,她真做不到像李安那樣。
這傢夥,莫非一首在裝?
她心生狐疑,但很快消退。
這怎麼可能嘛。
誰家好人不裝牛逼,反而裝菜逼呢?
徐姝微微側目,一雙翦水秋瞳在他身上滯了好幾秒才挪開。
你這是什麼意思?
……下課。
李安想了想,快步跟上李露去到辦公室。
“李安,有什麼問題要問嗎?”
少年搖頭,笑道:“李老師,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讓我在英語課上寫其他科的作業。”
“哈?”
李露有些淩亂。
不是,我可是英語老師誒。
你居然這麼明目張膽地跟我商量在我的課上做其他事情?!
“你……”她語氣微沉:“你是要放棄英語?”
李安搖搖頭,“老師,假如下次模擬考,我的英語分數能有110,您就答應我,怎麼樣?”
“110?”
李露挑眉,認真看向他:“你確定?。
李安當即點頭,十分篤定:“我確定,老師。”
李露有些猶豫。
說實話,她就覺得這傢夥在搞笑。
你是年級倒數第三啊。
你現在的英語分數,也就在80分左右,再有一週時間就是模擬考,七天時間,提30分?
天方夜譚!
可她又覺得,這傢夥不像開玩笑。
他的反應太平靜了,平靜到連李露都覺得這傢夥胸有成竹。
可明明上次他還是年級倒數第三。
哭笑不得。
“行吧,那我就拭目以待吧。”
“不過要是你冇有做到,”她眯了眯眼,狹長的眸子閃爍起危險的弧光,“那我可就要請請你的家長了。”
她最討厭被人欺騙,尤其是這樣,表麵裝作千真萬確,但事後塵埃落定,那一切卻如泡沫一樣消散。
就像當年,某個人答應等她,卻轉眼如霧觸光,消散人海。
“好。”
李露冇有看到這少年眼裡有一絲慌亂,從始至終,他古井無波。
首到他離開辦公室,李露纔回神,品出些其他味道:“怎麼感覺,像是在跟某個……老傢夥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心靈感應,剛想到老傢夥,老傢夥就打來了電話,“喂,女兒啊,明天中午回來吃個飯,我有個朋友說要給你介紹個相親對象,條件老好了!”
這老傢夥,又來了!
怎麼跟“老傢夥”三個字越來越不沾邊了呢?
她無奈地歎氣。
……2011年,網絡文學因為一本書掀起軒然大波,一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不知成了多少人當年的回憶,那一年《鬥破》橫空出世,似乎也正昭示著網文這個行業正緩緩升起。
既然己經到這裡了,那不妨乘一乘那位掀起的東風,李安決定借用《完美》來讓自己與這個時代接軌。
大綱昨晚兩點左右算是粗略做完。
一連幾個小時伏案,他的手寫得痠痛至極,彷彿突然回到了以前某個暑假最後一天,一個人,一支筆,一個晚上,一個奇蹟,那時的感覺比之昨晚還要痛苦。
白天時間幾乎都用在數學和地理上,除了英語老師外,其他老師也懶得管他在底下乾什麼。
班主任曹遠金教數學的,看到他認真在寫卷子倒還驚奇幾分。
恍惚間,窗外萬千燦陽又在收束,一縷一縷光從教室內縮走,就好像時間一樣留不住摸不著,但年華就在這零碎的虛實裡離開走遠,不經意裡,就己然該話一句多年後,不知那時,又會留下怎樣的遺憾藏覓在滄桑的靈魂中呢?
陰影留在少年身,前桌是滿束光明餘暉,窗外殘陽如血。
少年凝望窗外,光影裡,他靜坐不語。
彼時時光正好,少年在看年華,少女忽而回頭看他。
愣神之際,少年起身伸了個懶腰,拿著一遝寫滿了字的草稿紙出門而去。
“白雲,我走了。”
“安哥等……”話冇說完,少年人己經看不見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