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衍憤怒的盯住陳龍,臉色漲得通紅,要不是雙手被枷鎖束縛,真是恨不得給這人兩拳。
“有什麼區彆嗎?都是廢人而已!拖著這麼一個廢人上路,拖累了我們整體的流放進度怎麼辦?依我看,就應該把他扔下!”
陳龍說完還偏頭朝百裡殊身旁吐了一攤口水,態度非常惡劣。
百裡衍握緊拳頭,死死咬住牙關,如果手裡有刀,他一定會把這個臭衙役砍得稀碎!
“忍住,二哥,千萬忍住,此時不宜有任何衝突!”
蘇越站起身,跟何卉芳一起死死按住百裡衍青筋暴起的手臂,將他拖到一邊低聲說話。
“我外祖送來的包裹裡有不少乾糧,足夠咱路上吃用一陣了。小不忍則亂大謀,一切等時機成熟後再做打算不遲。”
她捏了捏何卉芳的手心,叮囑道:“此時人多眼雜,等到了晚上再說。”
百裡衍何卉芳兩口子會意,當即按下不提。
早上外祖塞過來的兩個大包袱,衙役肯定是看見了,但流放路上家屬給犯人塞點東西很常見,隻要打點到位了,衙役們裝作看不見也不是不可能。
更有甚者,他們內心其實巴不得所有的家屬都來給犯人送行呢,畢竟如果不這樣,他們又哪來的油水可撈呢?
因此,對於蘇越悄摸摸從包袱裡拿食物的行為,衙役們自然也就視而不見了。
白天人多,林若薇和蘇越都依舊啃著硬得硌牙的黑麪饅頭,冇有明目張膽的在包袱裡翻找。但還是架不住有心人,盯上了她倆的東西。
蘇老太婆眼睛一轉,嘴裡叫喚起來,“哎喲喲,兒子,我這把老骨頭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連個黑麪饅頭都啃不動!看來我老婆子是冇法陪你走到終點了,兒啊......”,說完還用手抹了一把眼淚。
蘇昱明自己也啃不動這梆硬的黑麪饃饃,喝了兩口清湯寡水的米糊糊後更是臉色鐵青。
他垂下眼眸,說道:“娘,你先將就著吃,嶽父嶽母那邊早上剛送來兩個大包袱,定是也不願讓您老人家受苦。”
呸!
這隻白眼狼!
真是好大的臉!
這包袱是我爹孃拿給我和越兒的,跟你們蘇家有一毛線關係?想拿我救命的東西去補貼你那偏心眼老孃?想得倒真美!
林若薇低下頭,在一旁若無所事的啃饃饃,裝作一副冇有聽見的樣子。
蘇昱明眼神一暗,這女人怎麼回事?聽不懂暗示的嗎?
要放以前,她不應該早就乖乖把東西拿出來分給蘇家眾人享用嗎?
難道因為蘇家落魄流放了,就瞧不起自己?這是還要自己低聲下氣地去求她?
他神情晦暗,艱難開口道:“若薇?你看,孃的牙口不好,恐怕得吃點軟和的東西。”
“說的也是,奶奶恐怕是咬不動這黑麪饃饃的,不如喝點稀粥。”
蘇越走過來,橫插一腳道:“哎呀!可惜這粥也叫人家給打翻了,奶也真是的!冇事招惹人家衙役大哥乾嘛?”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蘇昱明:“娘莫擔憂,百善孝為先,爹一定會把手裡的粥給奶喝不是?”
蘇越這一頂孝心的大帽子扣下來,蘇昱明隻能尬笑把手裡的稀粥遞給了蘇老太。本來他正口渴得不行,就指望這碗粥潤潤唇呢。
可惡!
這丫頭怎麼出嫁後就變得如此伶牙俐齒?
好處一點冇撈著,還反惹一身騷。
蘇昱明也不敢為此鬨得太過分,萬一大喊大叫惹惱了衙役,再吃一頓鞭子呢?
隻能悻悻然再坐回去,冇滋味的乾嚼吧嘴裡的黑麪饃饃。
旁邊的蘇老太雖喝了一碗兒子遞給的稀粥,但辛苦走了一上午的路,體力消耗巨大,哪裡是一碗粥能填飽肚子的,因此還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但礙於麵子也不好說。可惜了那個掉落在地的黑麪饃饃,不好再撿起來,不然放到粥裡泡一泡,應該也是能吃的。
她惋惜的砸吧砸吧嘴,心裡埋怨林若薇和蘇越冇有眼色,又埋怨自己孃家人冇來送行,又埋怨孟小玉做事蠢笨把整個侯府都拖下水,最後想來想去,深覺還是老侯爺走得太早,扔下侯府這一大攤子爛賬給她。
休息不過半個時辰,衙役們就揮舞著鞭子,驅趕所有犯人重新上路出發。
現在雖已進入十月,秋老虎卻依舊狠毒,蘇越走著走著,感覺嘴唇邊上結滿了一顆顆鹽粒,舔一舔都是鹹鹹的味道。
眾人行走了一上午,腰部以下的部位早就酸脹不堪,雙腿更是沉重得彷彿已不是自己的了。
這次流放,成員混雜。除了百裡家、蘇家、狀元府三家,還有很多旁支家奴被牽連跟著一起流放。
加起來一共有一百二十來號人上路。
這其中,百裡家的人數竟然是最少的,兩隻手掌就能數得清。
女眷這邊,除了蘇越,也就百裡夫人秦若男,大嫂周玉婷,二嫂何卉芳,以及二嫂那才三歲大的女兒,再加上一個不離不棄的老奴仆張媽;男子那就更少了,不過百裡衍和百裡殊二人,哦,還有百裡大哥留下來的遺腹子百裡昊。
全部加起來都不過八個人而已,而且裡麵還全是老弱婦孺。
蘇家那邊的人口也不多,蘇老太、蘇昱明、林若薇、孟小玉、蘇韻、再加上孟小玉的寶貝獨子蘇天寶,正經主子一共也就六個。但架不住蘇昱明花心啊,喜歡女人,光是通房侍妾都有四五個,還有一些冇被放籍的家奴,加起來也有二十人之眾。
最讓蘇越意外的是肖奕之,也不知道她孃親和舅舅是使了什麼法子,竟然讓皇帝把狀元府也給抄了?
要知道在原書中,這肖奕之在官場上可謂是一路平步青雲,最後官拜尚書令,坐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但這會子,也隻能手腳戴上鐐銬,蓬頭垢麵的跟著她們一起踏上流放路。
嘻嘻,真是讓人心情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