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彥冇想到陸佳佳會告訴陸父陸母是他救的她,他垂下眼,“受不起。”
陸母麵色頓了頓,她也知道上次的事情鬨得很僵,但她也不能看著自己的閨女死在自己麵前。
她認真道:“嬸子知道你生氣,但是我們家這次是真的感激你,實在不行,嬸子給你跪下了,謝謝你救了我閨女……”
陸母說完就做出了下跪的動作。
陸父麵色瞬間沉了下來。
薛彥冇想到陸母真的朝他下跪,他皺了皺眉,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往上一提,直接將人扶了起來。
他冷著臉,“不必如此,誰我都會救。”
“娘——”老四陸業國將麵放在地上,急匆匆到了陸母身後,“你這是乾啥?要跪我給他跪!”
“不用!”薛彥眉間隆起,他性格孤僻,冷臉的時候棱角自帶凶氣,離得近了,很容易被嚇到。
陸母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心想著這小子不僅力氣大,生氣起來也挺讓人遭不住。
她這麼大年紀了,心裡都有些犯嘀咕。
“怎麼了?”薛父聽見聲音從房間裡麵出來。
見到陸家人,臉上流露出一絲錯愕,他從小身子骨弱,從小讀書,但自從家裡遭受磨難之後,隻能放下書下地乾活。
明明是陸父一樣大的年紀,但卻顯得比他老了十多歲,滿頭的白髮和皺紋。
經曆了這麼多年的擔驚受怕,薛父見到陸家的人就忍不住心驚肉跳。
他將身後瘦弱的兩個男孩趕回了屋裡,又搓了搓手,臉上帶著討好的笑,走到陸父麵前,“大隊長,你們來是有啥事兒?”
薛彥看著薛父彎下來的腰,以及臉上不得不露出來的假笑,眼底劃過一絲陰騭。
“我閨女昨天在山上被薛彥救了一命,今天特地來感謝你們。”陸父對著薛父彎了彎腰。
“救了……這,這不用客氣……”薛父慌了。
上一次救了陸佳佳,他們家就成了村裡麵的笑柄。
這次又……
“救命之恩,我們陸家也不知道怎麼報,以後薛家有事情,我們義不容辭。”
陸父腰又往下麵彎了彎,他將白麪遞到薛父的麵前,又從兜裡掏出了三十塊錢,“家裡也冇有什麼拿得出來的東西,這是我們的一點意思。”
陸母看著陸父不斷往下彎的腰,心裡有些難受。
生活了這麼多年,她瞭解老頭子的性格,向來不會輕易低頭。
隻是今天為了閨女,他們也冇有辦法。
就像老頭子冇阻止她下跪一樣,她也不能阻攔陸父。
“這,這怎麼行?”薛父吃驚的看著陸父手裡的錢票。
東西和錢也太多了。
“老哥,拿著吧,你們收下了,我們才能安心,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開口。”
“不行,這,這也太多了……”
兩個人推搡了幾次。
“收下吧。”薛彥在不遠處突然開口。
他微微抬眼,被水打濕的髮梢搭在右眼角的傷疤上,唇抿的很緊,寡淡的眼神像是草原上被侵犯領地的獅子,下一秒就能撕咬上來。
陸母覺得眼前這個小崽子有些讓人心悸,她緊跟著道:“對,對,老哥你收一下吧,以後有什麼困難儘管開口。”
薛彥轉身繼續沖洗自己的腳,此後一言不發。
等陸家的人走了,外麵看熱鬨的鄉鄰也一鬨而散。
四周無人,薛父歎息一聲,“還不如不收東西。”
薛彥知道薛父是什麼意思,他勾了勾冰冷的唇,“我們,不可能。”
一個低聲下氣的彎腰。
一個甚至不顧臉麵給他一個小輩下跪。
不就是害怕薛家再騷擾陸佳佳嗎?
——
陸佳佳不安的在家裡等陸父陸母,她心裡著急,拄著柺杖出房門見到小圓拿著比她高一頭的掃帚在掃地。
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陸佳佳準備幫小傢夥洗洗頭髮。
她問張淑雲,“大嫂,還有水嗎?”
“有,壺裡有水。”張淑雲扭頭進了廚房。
田金花還冇下地,她躺在自己床上看著屋頂,感歎自己命苦。
見陸崗國走進來,田金花眼都紅了,“你看到了吧?爹孃為了陸佳佳,把家裡的白麪都送出去了。”
一個丫頭片子,值那麼多白麪嗎?
“薛彥救了小妹兩次,送這點東西怎麼了?少了你的吃的喝的。”陸崗國瞪她。
田金花還是不服氣,“你說爹孃為啥這麼寵小妹?我在家的時候……”
可能是這話聽的多了,陸崗國差點跳腳,“你在家,你在家,你都說了多少次了?你在家過得不好那是你爹孃的問題,關我小妹什麼事?誰讓你冇投生成我小妹。”
田金花:“……”這話有點道理。
呸,反正就是不對,有兒子為啥不疼兒子?
“再說了,你也不看看你長什麼樣,我小妹長什麼樣。”陸崗國哼了哼,“我小妹從小時候就是個粉糰子,乖巧又聽話,你呢,就算是投成我小妹我們這些哥哥也不一定喜歡。”
“……”田金花氣的身體抖了抖。
她翻了個身背對著牆。
陸崗國修理好了自己的鏟子,看到田金花還懶散在床上,“馬上就要下地了,你咋還躺著?”
“……我身體不舒服。”她還餓著呢。
“啥不舒服,趕快跟我下地,少偷奸耍滑。”陸崗國看到田金花就煩。
結婚前,田金花在地裡一把好手,差點被田家賣給四十多歲的鰥夫當填房。
因為某些原因,他慢慢的可憐上的這個女人,花了高彩禮才娶回來。
結婚前明明說好的,兩個人好好的過日子。
結果結婚後生了兒子就完全變了,家裡一半的齷齪事都是她乾出來的。
陸崗國冷了臉,“你是不是不想過了?”平平淡淡有什麼不好,非要搞那麼多事情。
不僅瞧不上女兒,還欺負他小妹。
他真是受夠了。
田金花冇想到陸崗國會說出這種話,剛要哭,窗外傳來了陸佳佳的聲音,“二嫂,你出來幫小圓洗一下頭。”
水倒上了,胰子也拿出來了。
乾完這些之後陸佳佳發現,她的手傷早上裂開,到現在好不容易又結痂了,不能再碰水。
看著小圓已經被解開的小辮,她隻能叫小孩親媽了。
“我小妹叫你了,還不快去!”陸崗國黑著臉。
田金花知道自己再不示弱,陸崗國恐怕真的要和她離婚了,急匆匆的出了門。
她像冇事的人一樣問:“小妹,有事?”
“你幫小圓洗洗頭吧。”陸佳佳指了指盆。
田金花看了一眼丫頭片子,道:“這才洗了半月,還乾淨著呢,再說萬一感冒了怎麼辦?”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裡存了怒氣,她一把扯過陸圓,“你小姑姑現在正生著病呢,你這個小冇良心的,還敢麻煩你小姑姑。”
丫頭還小,田金花的力氣又大,陸圓冇站穩,一下子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