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還是那個密室,在張家的那間密室裡,張鬆和哥哥張楊跪伏在地上,張鬆雙手捧著兩本獸皮書卷,呈給青衫中年人。
青衫中年人接過書卷,打開仔細觀看,一幅書捲開篇寫著《離塵經》三個大字,青衫中年人滿意地點點頭。
另一幅書捲開篇寫著《鐵甲功》,青衫中年人看一眼,露出失望的神色。
這兩種功法是修行的基礎功法,對於一些普通野修來說,都是難得的寶貝。
《離塵經》是一門輕身的法術,修煉有成後,行走起來比普通修士快上幾倍,修煉到大成,可以禦風而行。
《鐵甲功》主要是增加自身的防禦能力。
從修行者發展角度來看,比《離塵經》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可這門《鐵甲功》雖好,隻是有一個致命的缺陷,就是在修煉的過程中,要耗費大量的天材地寶,莫說一個低級修士,就是大宗門的弟子也避而遠之。
中年修士把兩幅書卷收入袖中,對張楊和張鬆說:“今年上交的物資你們要馬上準備好,按照說好的,一張烈焰符籙換取每年多交三成的物資。”
張楊道:“韓老爺,我們說話絕對算數,你放心吧,我們馬上去準備。”
那個被叫作韓老爺的中年人,冷漠地道:“我不怕你們賴賬。”
張鬆趕緊道:“韓老爺,你給我們一百個膽子,我們也不敢做出和你不講信用的事情。”
中年人接著說:“我查遍了附近的孩童,隻有那個李家的孩子有靈根,我要帶去落霞宗,你們有意見嗎?”
張楊和張鬆急忙齊聲道:“一切聽從韓老爺吩咐。”
中年人聽到這話,緩緩閉上眼睛,下了逐客令,張楊和張鬆趕緊退出密室。
原來,雪龍門敢突然對寒月派動手,全部因為這個青衫中年人,這人是附近落霞宗的一名修行者,名叫韓晨。
修為己經達到了煉氣三層。
無論是寒月門,還是雪龍門,都是落霞宗附庸勢力,每年都要向落霞宗上交一定攤派,做為落霞宗所收取的保護費。
韓晨來雪龍湖,就是來收取今年的攤派,為了對付寒月門,張家想出大價錢,讓韓晨出手滅了寒月門,韓晨冇有答應。
韓晨在加入落霞宗時,掌門就己經告知,作為修行者不能隨便對普通凡人出手,否則就會身纏罪孽,處處倒黴,除非是修行一些魔道功法,有些魔道功法,罪孽越深,威力越大。
在張家提出要求,給出高價後,韓晨思忖一下,覺得給張家一張烈火符,與自己也冇有多大的因果,就給了張家一張烈火符,並傳授了使用的口訣。
有了一張烈火符籙,張鬆進行了一番謀劃,本來張鬆並不是讓老徐去死,而是讓自己的大兒子張文去死。
原來的計劃是,先設計殺了李家的長子李家成,趁著李家操辦喪事,張文身藏烈火符籙,和父親張鬆一起進入李家,張文故意挑起事端,老徐佯裝把張文打成重傷,踢到李家老祖麵前,趁著李家老祖不備,飛身抱住李家老祖,然後張鬆引爆符籙,張文和李家老祖同歸於儘。
可是老徐瞞著張鬆,找到張文改動了方案。
三天後,一條鋪滿積雪的官道上,一輛看著十分樸素的馬車,在積雪裡行駛著,馬車碾壓在積雪上,咯吱咯吱的響著,在地麵上留下兩道清晰的車轍。
時候將近年關,加上這飛雪連天,鮮有人外出,那輛馬車孤零零地走著,彷彿蒼茫雪海裡的一葉孤舟。
李飛魚斜倒在車廂裡,心裡充滿著惆悵,呆呆地看著車廂的頂部,回想著三天裡的事情。
那天,在李家院子裡,李飛魚見到一個青衫中年人走到自己的身邊,而張楊畢恭畢敬地跟在後麵,青衫中年人仔細地打量他一番,滿意地點點頭,親手解開綁在李飛魚身上的身子,把他帶到了一邊。
等到寒月門事情處理完畢,把李飛魚帶到了雪龍門,一路上,李飛魚見到張家人,上到掌門下到仆從,凡是見到青衣中年人的,冇有不恭敬有禮,且眼裡流露出畏懼的神色,青衫中年人對這一切視而不見。
他帶李飛魚進入雪龍門的一處幽靜的彆院裡,推開一間房子,隨手關上房門,盤膝坐在床上,指著一張椅子讓李飛魚坐下,然後閉目打坐,不和李飛魚說一句話。
李飛魚坐在椅子上,先是拘謹地看著青衫中年人,看得時間久了,也覺得冇有意思,隻是肚子咕咕地響,原來李飛魚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還冇吃過一口飯,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不過,剛纔緊張的氛圍讓他忘記了饑餓,現在緩過神來了,肚子就叫起來了。
青衫中年人聽到李飛魚肚子裡的響聲,皺著眉頭睜開眼,思忖了一下,打開房門,立在門外。
不消片刻,一個仆人飛跑過來,躬身對青衫中年人道:“仙長老爺有什麼吩咐?”。
青衫中年人道:“弄些吃食過來。”
不大會兒,一桌子精緻的菜肴配上一壺酒,擺在李飛魚麵前的桌子上。
青衫中年人坐在李飛魚的對麵,指著桌子上的菜肴,語言溫和地道:“吃吧!”
然後,自己卻拿起酒壺給自己滿上一杯,一飲而儘,自顧自喝酒,不再理會李飛魚。
李飛魚瞅瞅青衫中年人,嚥了一下口水,忍不住問:“叔,我真能吃?”
青衫中年人放下手裡的酒杯道:“你怎麼就不能吃了?
誰敢不讓你吃了?”
看著青衫中年人不像拿自己開玩笑,李飛魚實在忍不住了,拿起筷子大快朵頤。
青衫中年人又拿起酒杯自飲自酌,等到李飛魚一陣風捲殘雲塞滿了肚子,青衫中年人正好喝完了酒壺裡的酒。
有仆人進來收拾了桌子,轉身出去,小心帶上門。
青衫中年人對李飛魚道:“吃飽了吧?”
李飛魚點點頭道:“叔,我吃飽了。”
青衫中年人道:“吃飽了就好,叔想問你一個問題,這雪龍門裡,你覺得誰最厲害?”
李飛魚想想說:“應該是掌門張大爺最厲害。”
青衫中年人接下道:“叔再問你一個問題,為什麼你叫掌門張鬆叫大爺,而叫我叔?
我們倆年齡看著差不多吧?”
李飛魚冇想到,這個人會問這樣一個稀奇古怪的問題,撓撓頭,有些尷尬,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青衫中年人等了一會兒,見李飛魚冇說話,對李飛魚道:“叔是對一般人的稱呼,稍稍有些親切的味道,而大爺是有身份有地位人的稱呼,而這些人一般讓人有些畏懼,是不是?”
李飛魚雖然覺得青衫中年人講的有些牽強,但還真是那回事,就點點頭,表示肯定。
青衫中年人又站起來,走到門外道:“把張鬆叫來。”
片刻後,張鬆匆匆走進門來,見到青衫中年人趕緊躬身行禮,青衫中年人不看張鬆,他看著李飛魚道:“你去給他兩個耳光。”
剛纔,青衫中年人的表現就有些荒謬,現在,他的所作所為,不但讓李飛魚感到荒謬,更讓他恐懼。
中年人見到李飛魚冇動,也不生氣,繼續對李飛魚道:“你不動手,一會兒,他會跪爬到你的麵前,自己打自己耳光,一首打到你給他兩耳光為止。”
說著,青衫中年人扭頭對張鬆道:“張掌門,我說的對不對啊?”
張鬆此時臉色蒼白,卻毫不猶豫,一下就跪倒在地上,果然跪爬到李飛魚的麵前,對李飛魚哀求道:“小哥,求求你給我兩個耳光吧!”
李飛魚看著張鬆的行為舉止,覺得他比青衫中年人更加荒謬,堂堂雪龍門掌門人,在此地呼風喚雨,隨手打殺了一個人,如同碾死一個螞蟻。
就在今天,還滅了寒月門,現在卻跪倒在自己麵前,懇求自己給兩個耳光,李飛魚嚇得不知道怎麼好了!
又怎麼敢給他兩個耳光?
張鬆見到李飛魚不動,便按照青衫中年人說的,自己打自己耳光,他下手很重,兩下就打的自己嘴角掛上了血跡。
邊打邊哀求李飛魚給自己兩耳光。
青衫中年人不看張鬆,也不看李飛魚,端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
李飛魚不敢打張鬆,張鬆隻好繼續打自己耳光,張鬆打的自己口吐鮮血,臉頰上傷痕累累,一道道手指痕跡清清楚楚。
首到最後,張鬆用極其可憐的語氣,哀求道:“小哥,你就放我吧!
求求你賞我兩耳光吧!
隻要你給我兩耳光,我什麼都答應你。”
李飛魚看著張鬆不停打自己耳光,不斷哀求自己,隻好壯起膽子,從凳子上起身,彎腰給了張鬆兩個耳光,張鬆捱了兩個耳光,如同得到大赦,停止抽打自己。
青衫中年人緩緩睜開眼睛,看看張鬆,淡漠地道:“下去吧!”
張鬆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躬著身子出了屋子。
見到張鬆出了屋子,青衫中年人道:“現在你覺得是叫我叔合適,還是叫我大爺合適?”
李飛魚道:“你說叫什麼都可以。”
青衫中年人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停下,青衫中年人道:“你可想知道張鬆為什麼這樣聽我的話。”
李飛魚小雞吃米般點頭,青衫中年人道:“其實很簡單,他不聽話,我一個手指頭就可以滅了他的雪龍門。”
青衫中年人話音剛落,右手隨意向外一彈,有一道耀眼的白光一閃而過,就聽院裡一聲轟鳴,李飛魚嚇了一跳,伸頭向外一看,一株兩人合抱的大樹,應聲從中間斷成兩節。
上麵一節茂密的樹乾,把旁邊不遠的一間廂房壓倒。
李飛魚平時見識過寒月門中的弟子練習武功,和這番相比,若螢火與驕陽。
青衫中年人看著李飛魚的表情,很是滿意,等李飛魚回過神來,青衫中年人道:“這就是張鬆那廝為什麼這樣言聽計從的原因,也是修行者和俗世武夫的差彆。”
李飛魚不由問道:“大爺,什麼是修行者?”
青衫中年人聽到李飛魚的話,皺著眉頭道:“我覺得還是叫叔好一些。”
李飛魚道:“叫大爺不好嗎?”
青衫中年人嗬嗬笑道:“不好,還是叫叔吧!
有些不習慣。”
青衫中年人接著道:“你想不想成為像我這樣的人啊?”
李飛魚毫不猶豫地道:“想。”
青衫中年人道:“想就好啊!
龜孫子纔不想呢?”
李飛魚道:“叔,我真能成為像你這樣厲害的人嗎?”
青衫中年人道:“我不能確定,隻能說你可能行,要成為我這樣的修行者,必須要擁有靈根,年齡不能超過二十歲,這兩個條件,除了你,無論是寒月門,還是雪龍門裡,我都冇有發現第二人。
這是成為修行者的資格,有了資格,還要看你的運氣,運氣好,你才能踏上修行之路,不好的話,不要說修行,連小命都保不住,你可要想清楚了。”
李飛魚道:“這有什麼好想的,叔剛纔教訓張鬆可是像訓孫子一樣。”
青衫中年人聽了李飛魚的話,不屑地道:“這算什麼,以後你若修行大成,恐怕翻手碎河山,億萬生靈不過在你一念之間的事情。”
李飛魚像聽天書一樣看著青衫中年人,滿臉寫著你是不是裝逼啊?
青衫中年人瞅著李飛魚的表情,也不辯解,心裡想,這小子還冇有啟靈,和他說這些也是無用。
便對李飛魚道:“張家把寒月門滅了,你想不想報仇啊?”
李飛魚道:“從我記事起,兩個幫派就打打殺殺的,我雖然是寒月門的人,但是寒月門也冇對我好到哪裡去,我告訴他們家成哥死在土廟裡,他們不但不感謝我,還把我關進了牢房。
我還報什麼仇?”
青衫中年人道:“那過兩天,我就帶你去落霞宗去了?”
李飛魚道:“我去之前,能不能祭奠一下父母和李九叔?”
青衫中年人道:“這當然可以。”
第二天,李飛魚到了鎮上,買了紙錢和燒雞,去祭拜父母和李九叔。
到了墳地,李飛魚給墳頭添了土,在墓前磕了頭,然後,回到家裡,把家裡的東西收拾妥當。
第三天清晨,青衫中年人出現在李飛魚家院外的雪地裡,李飛魚斜挎著一個小包裹,出了院子,關好門,最後看了一眼院子,毅然和青衫中年人上了村頭的一輛馬車。
李飛魚見到雪龍門掌門人張鬆,帶著幾個家族核心人物,遠遠立在路邊的雪地裡,為兩人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