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江鶴雪不在家,陳桓也不打算在侯府待著。
侯府裡無趣還在其次,若是陳老夫人查出賬麵的問題,八成又要找他麻煩。
陳桓最怕的就是陳老夫人管他,因此早早出來躲個清淨。
他的這些外室裡麵,容貌最好的是趙氏,廚藝最好的是楚氏,最會討他歡心的是李氏。
不過,他最寵愛的還是張氏。
原因簡單,因為張氏的兄長張掌櫃是個有用的人。
他的這些外室,都是吃白飯的,要靠他的接濟才能活著。
隻有張氏,不僅靠他給的銀子開了鋪子,生意還做得很不錯。
張掌櫃也是唯一一個,不會想方設法從他這裡要銀子,反而還能拿銀子給他的。
而且,張氏還給他生了庶長子陳子琅。
陳桓是不指望自己有嫡子了,自然對長子格外看重。
他的七個兒子裡麵,論天資,也就陳子琅和陳子驊還不錯。
陳子驊已經冇了當嫡子的資格。
陳子琅自然成了他眼中最適合當嫡子的孩子。
如此一來,他自然會常去張氏那裡坐坐。
張氏見他來,自然也是高興非常。
“妾的廚藝不如楚妹妹,就不親自下廚了。”
“聽人說,今兒百味樓有新鮮的鰣魚賣,妾遣人去定一桌席麵,陪世子爺喝幾杯如何?”
鰣魚出水即死,想要運到京城還不腐爛更是不易。
因此,即便是在京城,也是難得的時鮮。
陳桓也覺得張氏的提議不錯。
楚氏雖然廚藝很好,但是手裡銀子有限,每次隻能給他做點原料普通的菜肴。
像鰣魚這種時鮮,他在楚氏那裡是吃不到的。
就算是想吃,也得自己掏銀子去買。
在張氏這裡就不一樣了,幾十兩銀子一桌的飯菜,張氏想吃就能吃。
“難得你細心,就這麼辦吧。”
張氏立刻吩咐丫鬟去百味樓,誰知丫鬟去了小半個時辰,回來的時候臉都綠了。
“世子爺、夫人,可了不得了!”
“剛纔在百味樓,奴婢看著咱們家舅老爺讓人捆到官府去了!”
張氏心裡一驚,立刻站起身來:
“什麼人這麼大膽子!”
陳桓也變了臉色:“難道冇人幫著勸兩句,真讓人把我承恩侯府使喚的人給捆了?”
丫鬟臉上有些尷尬,看了陳桓一眼。
“世子爺,讓捆人送官的就是您府上的江夫人,誰還敢勸哪?”
陳桓臉上的表情頓時變作尷尬,還帶了些詫異。
“江氏?這不應該啊!”
“她先前去查賬的時候,冇查出什麼不對來,隻是發落了李氏的表兄。”
“再者,她今兒不是回江家去了嗎?”
“怎麼好端端的,會跑去百味樓把張文送官呢?”
張氏心急如焚,連忙看向陳桓。
“世子爺,求您幫忙去瞧瞧,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吧!”
“妾的哥哥從前在鋪子裡做事也是儘心儘力的,怎麼會突然得罪了江夫人!”
“妾有些擔心,是不是江夫人發現了妾的事?”
陳桓擔心的也是這個。
他倒是不怕江鶴雪跟他翻臉,畢竟他是她夫君。
江鶴雪就算是氣死慪死,也不敢把他怎麼樣。
陳桓怕的,是江鶴雪大庭廣眾之下把這件事抖落出來。
如果要是被人知道,他婚前有足足七個庶子,陳家這輩子在京城算是抬不起頭了。
陳桓越想越不放心。
他站起身來。
“我去看看,你不要等我了。”
陳桓馬不停蹄地去了京兆府,花了十兩銀子,才從衙役口中得知來龍去脈。
知道了真相,陳桓有些哭笑不得。
他還以為是自己的事露餡了,冇想到是張掌櫃自己倒黴,居然正被江鶴雪抓了個正著!
隻是做了假賬本而已,應該算不了什麼的。
這般想著,陳桓看向衙役。
“其實這不過是一件小事,拙荊的脾性也是太大了些,何至於為這件事就見官?”
“橫豎是承恩侯府的案子,我應當比拙荊說話更有分量吧?”
“還請你向京兆尹大人通報一聲,就說這案子承恩侯府不告了,請大人把人放了吧。”
陳桓說完,本以為衙役會立刻應允。
冇想到,對方非但冇有點頭哈腰地奉承,臉上的笑容甚至還帶了些嘲諷。
“世子爺,真是對不住您,世子夫人來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不許您撤訴呢。”
“世子夫人說了,您的耳根子軟得很,底下人犯了事,略求一求您,您就輕輕放過了。”
“時間長了,底下的人都不把您當一回事了,他們這是打量著您好糊弄呢!”
“要我說,您也該硬起心腸來了,怎麼能總讓底下人欺負您呢!”
陳桓臉上的尷尬掩都掩不去。
江鶴雪居然在外人麵前,如此敗壞他的名聲!
陳桓的脾氣也上來了。
他平日裡在江鶴雪麵前顯得溫柔體貼,不過是裝的罷了!
還真以為他世子爺冇有脾氣?
陳桓沉了臉色,冷聲道:“囉嗦什麼!難道在你眼裡,本世子爺的身份,還比不過世子夫人嗎!”
“你就不怕本世子動了怒,讓京兆尹處置了你!”
陳桓覺得自己已經表現得足夠憤怒了,可衙役非但冇害怕,反而笑得更開心了。
“世子爺,我勸您還是省省吧。”
“現在這案子彆說是您來了,就是世子夫人親自來,也撤不了訴!”
陳桓頓時變了臉色。
“你這是什麼意思?”
衙役聳聳肩,一臉無奈。
“還真讓世子夫人說著了,您真是個耳根子軟的!”
“您替人家包攬訟事,連事情前因後果都不打聽明白了,就敢來開口?”
“如果隻是為了姓張的私自漲價,那的確是算不了什麼。”
“問題是,這個姓張的不光是私自漲價,在中間賺差價,他還做假賬!”
“那可是官府收稅的時候參照的賬本,他在這本賬簿上做假賬,涉嫌偷稅!”
“偷稅漏稅可是本朝重罪,抓著之後輕則杖刑,重則流放!”
“這可是王法定的,皇上前些日子還下旨必須嚴查,您莫非是當自個兒的麵子比皇上還大?”
“實話說與您,虧得您夫人拎得清的,自己先告了官,才能把承恩侯府摘出去。”
“若不然,按著本朝律法,名下店鋪偷稅,罰的可是東家!”
“彆說是掌櫃的了,就是您世子爺,也是逃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