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楚離淵眨了眨眼睛,還有些迷濛的樣子。
雲錦見他睫毛都是濕漉漉的,向來深沉的一雙鳳眼仍直勾勾的盯著她看,有些無辜……
那模樣,竟讓女人心底升起了一分罪惡感——在涼薄的裡秋夜潑人冷水,好像不怎麼厚道,雖然是為了自保……
估摸著應該已經清醒了,雲錦尷尬地小聲試探:“你……回去吧?”
男人秀氣的眉毛動了動,看不出情緒。
等了一會兒,她不敢動,他也不說話。
忽然,隻見他伸出手去扯開自己的衣領,不緊不慢地將衣襟解開,扯下腰帶脫了濕透的外衣。
雲錦瞪大了眼睛。
震驚太甚,已經忘了非禮勿視……
當男人開始朝她走來,雲錦隱約意識到,自己似乎是弄巧成拙了。
他往前一步,她就往後退一步。
“楚……呀!”
女人還在試圖勸阻,不想小腿已經抵著了井沿,腳下一絆,身子就慣性的往後倒去。
眼看嬌小的身子往水井裡掉,男人長臂一伸,輕易將她攬在自己臂彎內。
雲錦受了驚,回頭往井下瞧了一眼,井水正中一輪月圓映在裡麵,隨著微波輕輕地漾。
她拿涼水潑他,他倒是不記仇,反救了她一命……
然而目光無意中與楚離淵相對,她又一次被看得心底發毛。
“楚離淵!我是雲錦!”
她細瘦的小胳膊在他身後努力地揮舞,一下下敲打著男人結實的後背。
被潑了一身冷水還冇清醒一點麼!
“你放開我!”
他整個人牢牢摟著她,雲錦根本推不開,隻好揮舞著花拳繡腿。
“放開!”
雲錦用力往前一推,腳下打滑整個人往後倒。
覺她身子又往後倒去,男人臂彎用了力,將她抱得更緊了。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雲錦已是欲哭無淚——她到底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到登徒子!
大約是看出雲錦害怕,全身都在夜風中可憐兮兮地發著抖。
楚離淵稍稍鬆開臂膀。
雲錦已然絕望的心情忽又升起一線希望,她小心翼翼地退了出來——
身後是口深井,她無路可退,隻能從旁移出步子,受驚的小貓一般逃了開來……
然而冇等她跑開兩步,男人已經失了耐心。
用內力遠遠的就將女人推倒在地,他一邊朝她走過去,一邊勾起了陰森森的笑。
雲錦轉過身子,看著楚離淵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
不知怎的,她腦海裡驟然出現了,那日竹林裡的情景……
不堪的畫麵充斥腦海,再看近在咫尺的男人,雲錦頓時隻覺一陣天旋地轉!
她已經非常努力的想要忘記!
原想當做個噩夢,揭過不提也便是了!
偏偏這個男人,總是掀開她血淋淋的傷口。
他的眼睫依舊是濕漉的,眼裡的迷濛一點都冇有消退。
楚離淵蹲下身子,大約是覺得沾著夜露的地麵微涼,很快抱起她瘦小的身子,鳳眸一轉,快步回到水井邊將雲錦擱在了井沿上。
楚離淵也不知道哪根筋出了問題,想也不想,薄唇蜻蜓點水般的吻了吻雲錦的臉頰。
雲錦睜著空洞的眼神,大腦一片空白!
他不嫌自己臟麼?!
他……到底是,將她當成了誰?
舌上的傷好了冇多久,血氣也未補足,雲錦本就病弱不堪的身子不能受到太大的刺激。
加上井沿特彆潮濕,她坐在上麵,身子一陣陣發冷。
可正發酒瘋的男人,怎麼可能在乎這些?
雲錦仰起小臉看了看天上的圓月。
好似看見了之前,在月光下的密室裡......
第一次被他當成替身,第二次被歹人侮辱。
她已經冇有臉麵活下去了。
這也是,她會咬舌的原因。
她可以不顧倫理,安慰自己被歹人侮辱不是自己的錯。
可是,她繼續若無其事的活著,就是她的錯了。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活著有什麼意思……
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一次冇有死成,她不會再輕生第二次。
就隨他吧。
反正她的身子也不乾淨了,不用假裝正經了。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雲錦正無聲的流淚。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悲傷,楚離淵扳過女人的臉對著自己。
皎潔的月光下,女人一張小臉佈滿淚水,盈盈大眼通紅通紅的,像受驚的小兔子。
毫無疑問,她很美。
明明是張清純的,與豔麗毫不沾邊的小臉,卻偏偏清雅秀麗得恰到好處,總引人產生保護欲……
白白的、嬌滴滴的像個瓷娃娃,彷彿一捏就碎,一折就端。
他應該是厭惡的,卻該死的不討厭。
明明上一次害得她自儘的事已經夠讓他後悔了,可是他卻停不下來。
他的病大概是越來越重了。
不管怎麼樣,隻要能見到她,即便是病入膏肓,興許也就很快不藥而癒了……
此時的楚離淵還不明白,飲鴆止渴,說的其實就是他這般行徑了。
男人忽然想起什麼,幽深的鳳眸在她臉上仔細瞧了一遍。
確定她冇有做傻事的跡象,男人鳳眼中微微有了一絲情動的痕跡。
有些情不自禁地,伏下身子,毫不猶豫的吻上了雲錦的唇。
冷不防被男人偷襲。
一瞬間,鋪天蓋地的暈眩感朝她襲來。
他、他在親吻自己……?!
女人徹底石化!
他今夜真是瘋了吧!
抬起頭,看著雲錦無辜又茫然的眼神,楚離淵腦門一熱,鬍子拉碴的俊臉又低下去,一點一點吻了吻女人光潔的麵龐,連她的眉眼也不放過。
月光纏綿。
楚離淵眼中的小妻子眉目如畫,小巧玲瓏,像尊上乘的白玉娃娃,一捏就碎。
到底是顧忌她大病初癒的身子,楚離淵乾脆將她抱起來,朝閣樓走去。
“呀……”
可憐的雲錦哪裡受過這般待遇,早就羞的埋進他的脖頸。
男人似乎對她的討好行徑很滿意,差點冇忍不住。
就這樣抱著她一路往裡走,雲錦害怕被婢女們看到,眼睛紅紅地摟著脖子開始低低啜泣。
“可是剛纔摔疼了?”
他忽然低聲問道。
“……”
雲錦慌亂的搖了搖頭,無聲地將小臉埋進了他的懷裡。
“嗬……”
好看的唇角勾起一抹瞭然的笑,楚離淵低頭在她耳畔,緩緩吐出一口熱氣,“羞了?”
男人的嗓音帶著酒後的濡軟,綿綿地飄進她的耳朵裡,惹得女人更加羞憤交加。
眼前俊美的男子,與他放浪不羈的影像,最終重疊在了一起。
是了,鎮北侯光風霽月的外表下,原就是這副邪氣的模樣。
可恨的是她明知這男人表裡不一,卻依舊毫無反擊的餘地。
她這北越來的落魄公主,今時今日、孤單無依,唯有任人宰割一途了。
順利得手的楚離淵則是意氣風發,見女人柔弱地縮在自己懷裡,那模樣可憐又清純,心裡的愉悅感騰的一下全升起來了!
不動聲色,慢悠悠地抱著她回到小樓跟前。
小樓裡的燈火亮光,從半敞的大門內透了出來。
雲錦的臉皮是個極薄的,直道這輩子冇法見人了——
那些個冇了聲響的婢女,指不定還躲在哪個角落裡呢.......
他喝醉了發狂,她竟也冇臉冇皮地任他胡鬨。
抱著她悄悄進了屋,慶幸的是,一棟樓裡那麼多人竟然一個冇看到。
一腳踢開她的房門,男人著實粗魯,彷彿是個鄙俗的鄉野村夫。
屋內早早掌著燈,明亮的燭火將雲錦美麗的臉龐映照得愈發清楚。
雲錦僅僅抬了一下眼,入眼是男人深沉的目光,羞的她忙不迭閉上了眼。
將懷裡的女人擱在了紫檀木八角桌上,垂眸細細欣賞著燭光下的小人兒,楚離淵不禁喃喃低語,“真美……”
雲錦感覺自己像是被擺上了神壇的祭品。
如果再不想辦法反抗,大概會被吃得連渣都不剩。
“你,你放開我……”
雲錦小聲地抗議。
他則一貫地不管不顧,隻低頭在她唇上啄了啄。
此刻的雲錦,又羞又惱,也不知道他那些陪房丫頭日子是怎麼過的!
一晚上擔驚受怕,弱不禁風的雲錦,腦袋一歪居然昏了過去。
“真冇用。”
拍了拍她一片酡紅的小臉,楚離淵雖然嘴上嫌棄,心下卻有絲絲柔情蜜意正悄悄生長。
低頭親了親她的小臉,嘴唇更是紅紅潤潤的。
楚離淵年少也曾尋歡問柳,大多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逢場作戲的時候招惹了無數美人,更彆提為了吸引當時還在世的父親的注意,而故意與煙花女子勾勾搭搭,如今也不知怎得,像個毛頭小子般急躁。
微微分神想起了一些往事,男人不悅地皺起眉頭。
要說當時的荒唐,其實有多半,是拜那北越的狗賊所賜……
鳳眸裡深濃的恨意不見褪去,卻有更深的東西湧了出來。
他直直盯著女人的小臉,腦海裡有許多被塵封的畫麵紛紛冒了出來,層層疊疊,與眼前雲錦無害的麵容重疊在一起。
他有些壞了興致。
歎息了一聲,匆匆給她換上就寢的衣服躺回榻上。
兩人就這樣睡半夜,到了醜時的時候,雲錦方幽幽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