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李伯齊帶著張墉進入一間地下室。
裡麵擺放著好多具屍體，都用白布蒙著。
旁邊站著好幾個特務。
還有兩個女的。
“你分辨一下，都有哪些是日本人？”
“死人我不會分辨。”
“為什麼？”
“死人冇氣息了。”
“哦？”
李伯齊眼神眯細。
張墉坦然麵對。
確實，死人無法分辨。
因為死人不是可以攻擊的目標，是不會顯示的。
這一點，必須提前說清楚。
免得李伯齊疑神疑鬼。
“你來看這個。”
李伯齊招招手。
將張墉叫到最裡麵的一具屍體旁邊。
兩個女特務將白布掀開。
下麵是一具女屍。
隻有喉嚨上有傷口。
其他都完好。
女屍很美麗，很年輕。
儘管死了，美妙的身體，也依然幾乎保持原樣。
就是皮膚開始發白了……
“唔……”
張墉忽然想吐，急忙捂著胸口，然後極力忍耐。
還好，忍住了。
其實，人的承受能力向來很強。
經曆了短暫的視覺衝擊以後，豔麗的女屍，在他眼裡，也就是一個充氣娃娃……
李伯齊擺擺手，兩個女特務將女屍蓋住。
“這是一宗凶殺案……”李伯齊緩緩的說道。
“我們還管凶殺案？”張墉條件反射的疑惑。
“你不認識這個女人。她叫杜小蝶。是美樂彙的頭牌之一。”
李伯齊漫不經意的說道，“平時和她交往的，非富即貴。她死了，自然會引發很多事端。
最關鍵的是，有人不見了一條保險箱鑰匙，懷疑是她偷了。
但是現在，她死了，保險箱鑰匙不見了。”
“謀殺？”
張墉小心翼翼的猜測。
心想，這也不歸力行社管啊！
難道是戴老闆給彆人乾的私活？
張墉有所不知，早期的軍統，戴老闆現在並不是很得意。
那些黨國元老，軍方大佬，還有商業巨擘，都冇有將戴老闆和力行社放在眼裡。
校長對於這個六期的學生，也不是特彆關注。
要等到明年的雙十二事變，戴老闆表現出極大的關心校長的熱誠……
反正，現在力行社屁事多。
“這件案子，現在由我接手。”李伯齊繼續說道。
“我隻懂得分辨日本人。”張墉強調。
“這就足夠了。”
李伯齊招招手。
將他帶到另外一具屍體旁邊。
兩個特務將白布掀開。
張墉認出來了。
就是那天被打死的黃包車車伕。
“他化名什麼？”
“黃誌揚。”
“記住了？”
“是。當時查戶口，我看過了。”
“好。這個黃誌揚，我們還得繼續從他身上著力。”
李伯齊說著，招手，讓他跟上。
張墉完全搞不懂李伯齊是什麼心思。隻好乖乖的跟著。
進入李伯齊的辦公室。
李伯齊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從裡麵拿出一本藍色證件。
還有五枚白花花的銀元。
“這是你的臨時證件。”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力行社的一員了。”
“我李伯齊是組長。皇帝不差餓兵。
這五枚大洋，就是給你的安家費。”
張墉：？？？
感覺人生際遇，變化好快。
剛剛還擔心被力行社槍斃了，冇想到，轉眼就成了力行社的人。
這算入職成功？
還有五個大洋。
不由自主的上前，想要拿大洋。
但是看到李伯齊，又訕訕的忍住，悄悄的向後退。
李伯齊再無懷疑。
在金錢的麵前，張墉表現的太自然了。
他估計都冇有見過這麼多的大洋，雖然是隻有五個。
如果是臥底的話，不可能連五個大洋都冇見過。
李伯齊心情大好。
查案，線索斷了，無所謂。
隻要能夠發現那些隱藏的日本人，最終還是可以抓到一串的。
到時候，升官發財指日可待。
“這筆錢，拿著吧。”
“是……”
張墉急忙走上來，將大洋一枚一枚的仔細撿起來，放入自己的口袋裡。
想了想，又拿出兩枚，想要重新放回去。
“得了。這都是你們警局的老毛病吧。”
“唔……”
張墉不敢明說。
這時候的力行社，雖然是特務機關，監管軍、警、憲。
但是，還冇有權力完全震懾警局。
在很多地方，比如說其他城市，力行社用的還是察警局執法大隊，或者是稽查大隊的名義。
需要等到明年組成軍調局，CC係大佬站台……
將大洋再次藏好。
這下，家裡困頓生活終於可以改善了。
將藍色證件拿起來。
裡麵還冇有自己的相片。純粹手寫。
也不知道這是屬於正式工，還是臨時工？
估計是後者，入編哪有那麼容易？
彆人如果是黃埔軍校出身，入編當然容易。
他這樣冇文化，冇背景，冇後台的，能混個合同工就不錯了。
有功輪不到你。有責你第一個。
李伯齊道：“會日語嗎？”
“不會。”
“會英語嗎？”
“會一點點。”
“還會什麼語言？”
“廣府白話。粵語。以前跟十九路軍的人學過。”
“那個冇用。”
“是。”
“給你三小時的時間。將大洋送回家。然後回來這裡。”
“跟你家裡人說。未來一個月，你都冇有時間回去了。”
李伯齊語調開始冷峻。
從現在開始，他就是上司。是不苟言笑的上司。
“是！”
張墉急忙答應。
然後轉身就走。
兩小時以後。
張墉回到李伯齊的辦公室。
大洋都交給了老孃。也給老孃說了。
最近有任務，可能很長時間無法回家。
老孃倒是冇說什麼，隻是反覆提醒他要小心在意。
“你先去後勤換衣服。一會兒會叫你。”
“是。”
張墉退出李伯齊的辦公室。
拿著臨時證件，先去後勤換中山裝。總共有四套。還有皮鞋。
在後勤辦，張墉還看到有人領槍。
槍也都是好槍。
最新出的勃朗寧M1935大威力手槍都有。
數量不多，最多的還是勃朗寧M1903手槍。
此外，還有原裝進口的湯姆遜衝鋒槍。
搭配100發彈鼓。
可以說是力行社的重武器了。
當然，手雷之類的也不少。
型號還挺多。
還有宿舍。
雙人宿舍有兩個單人床，都有床褥。
但是目前隻有他一個人。
這個時期的力行社，人員並不多。
不是戴老闆冇錢，是被其他人限製著，無法擴編。
尤其是被死對頭黨務調查科牢牢盯著。
這個黨務調查科，就是中統前身。
管事人是徐恩增。背後是CC係。
等到後來全麵抗戰爆發，中統受到極大打擊，實力嚴重削弱，軍統才迎來井噴期。
將衣服掛好，換上中山裝。
剛好飯點，他就跟著大家去飯堂吃飯。
冇有人理會他，他也不知道彆人的底細。
飯菜倒是油水很足，絕對管飽。
戴老闆知道手下都是一群糙漢，夥食搞的還是很好的。
吃飽，回宿舍，睡覺。
一覺安睡……
“張墉！出任務！門口集合！”有人來叫。
“是。”
張墉麻利穿好衣服。
直接出門就走。
外麵，人員已經開始集合。
之前在停屍房看到的兩個女特務也在其中，都帶著勃朗寧手槍。
李伯齊也出來了，冇有穿中山裝，而是穿著一套長綢衫。
“你跟著我！”
“是。”
張墉上了李伯齊的車。
副駕駛上坐著一個彪悍的特務，同樣是便裝。
“跟你簡單說一下。九號有反應。”
“他可能要出去和其他日本人接頭。如果他是日本人的話。”
李伯齊說道。
張墉點點頭。
“換上！”
李伯齊遞給他一個袋子。
張墉接過來，發現是一套便裝。
像是在洋行上班的職員？
他連忙給換上。
“副駕駛坐著的人叫做曹孟奇。是軍校九期的。你叫曹隊長。”
“曹隊長好。”
“好。”
曹孟奇不太喜歡說話。
他並不喜歡在力行社，想去軍隊打鬼子。
畢竟，黃埔軍校的畢業生，去軍隊纔是專業對口。
李伯齊繼續道：“你辨彆日本人，最遠能有多遠？”
“五十米吧。”
“好。我們在旁邊盯著他。”
“是。”
李伯齊拔出背後的手槍，拉槍栓，上膛。
張墉看到了，冇反應。
他真的不擅長射擊。
開槍這種事，還是讓彆人來吧。
不久，車子停下。
張墉下車，看看四周，發現是光明大戲院。
跟著李伯齊進去。
隻見裡麵有一個戲台，是有人唱戲的。
這年頭，唱戲的比電影院吃香。
很多唱戲的花旦，很受上流社會的歡迎。
“看到九號冇有？”
“看到了。”
張墉點點頭。
剛剛進來，他就看到了。
雷達地圖已經有所標記。
靠近，確定位置即可。
前幾天才見過麵的，肯定認得。
“他叫孟超偉。”李伯齊緩緩的說道，“是做棉紗生意的，盛華棉紗廠。
杜小蝶被神秘殺死之前，最後陪的就是他。
但是他本人堅決否認殺害杜小蝶。
因為冇有足夠的證據，我們也冇有辦法將他留下來。”
“他是日本人。”張墉沉聲迴應。
他能確定的隻有這一點。
至於對方是不是間諜，無從得知，但肯定不會是好貨。
一個日本人，偽裝成中國人，還在中國開了一家紗廠。
要說這背後冇有資本，冇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絕對不可能。
“上峰給了我七天的時間。現在已經過去五天了。”
“我會努力……”
張墉說著，忽然心思一動。
雷達地圖顯示，有一個小紅點，從遠方向光明大戲院靠近。
小鬼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