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凝萱堂破敗的很,伺候的丫鬟也冇幾個,如今院中站著滿滿噹噹的人,瞧見易歡進來,皆恭恭敬敬的行禮:“奴婢見過二夫人,奉二爺令,往後奴婢們就在二夫人院裡伺候著了。”
易歡衝著桃心道:“桃心,你給她們說說我這兒的規矩。”
“是,夫人。”
易歡轉身,推門進了屋。
屋中一股淡淡的香味傳來,如林青裴所言,裡邊一切擺設都是上好的金絲楠木,就屋中這一套,便不下萬兩白銀。
先前禦賜的那些綢緞,林青裴也命人去做了新衣,春夏秋冬的都有,放了滿滿一櫃,櫃中不再隻有素色。
易歡想到了先前那人對她說過的話,讓她穿上,下回見了麵給他瞧。
那人賜下的禦品不管顏色還是樣式,都張揚的很,有好些都是織金緞子,富貴逼人。
她指尖一寸寸從這絲滑的錦緞上撫過。
易歡在藏春園留了一封永不相見的信,高傲如他,被一個後宅小婦人一而再再而三拒絕,也會動怒的吧?隻望他能就此收手,對她再無興趣纔好。
易歡已下了決定,管好林府內宅這一畝三分地,做她的二夫人,再不想其他。
嫂嫂說的冇錯,她心氣高,可心氣高並不能讓她過上她想過的日子,她不過和大多數後宅女子一樣,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很快就泯然眾人矣,想必那人也會很快就對她失了興趣。
桃心走進屋,道:“夫人,您快去前廳,宮裡來人啦!”
易歡一怔,問:“可是郎君官複原職了?”
桃心搖了搖頭,說道:“奴婢也不知道,隻是聽傳話的小廝說,來林府傳話的是陛下身邊的太監總管張公公!身份尊貴著呢,讓您趕緊去前廳接旨。”
“我?我也要去?”易歡皺了皺眉。
桃心點了點頭,“是張公公親口說的,命您和二爺一起去前廳。”
那人又想玩什麼把戲……
易歡歎了口氣。
她拒絕皇帝那麼多次,但凡自尊心強一些,都不該再死纏爛打了。
易歡道:“走吧。”
大廳裡,張德勝笑著站在那裡,說道:“林將軍在家清閒了一段時間,想來已經是思過了。”
林青裴趕忙道:“微臣已知錯,隻望陛下能給微臣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了。”
“自然,陛下可冇有那麼不近人情。”張德勝笑眯眯道,“林夫人怎麼還未來?可是遇到了什麼事?”
林青裴說:“我這就去讓下邊人再去催催。”
“不急,不急,讓林夫人慢慢走,不用催。”
此刻廳內眾人,都吃不準陛下是什麼意思,倘若是要給二郎複職,又為何要叫易歡過來?
林青裴試探著開口:“不知叫內子過來,可是陛下有了什麼旨意?”
“正是,待二夫人來了,老奴便宣讀陛下的口諭。”
林青裴塞了一包銀子到張德勝手上。
“公公可否透透口風?不知此番我能否心想事成?”
張德勝眯了眯眼。
他將那包銀子又推了回去,道:“林將軍,這可使不得,您能不能心想事成,要看陛下的意思,莫急。”
腳步聲傳來,下一刻,易歡便攜著婢女入內。
張德勝瞧見她,雙眼一亮。
“林夫人,您總算來了!林將軍林夫人接旨!”
林青裴和易歡趕忙跪下。
“陛下口諭,命你二人,即刻進宮覲見!不得耽誤!”
易歡聽到這話,心一顫,頭伏在地上,說了句:“是。”
她下午剛留了信說永不相見,他晚上就要見他。
很難想象那人不是故意的。
“夫人快快請起,林將軍,奴纔有話要和夫人私底下說兩句,不知方便否?”張德勝將易歡扶起,轉眼望向林青裴。
林青裴立即清空了屋裡人,說了句:“自然可以,那我就不打擾公公了。”
走過易歡身邊時,林青裴小聲說了句:“歡兒,公公問什麼,你就答什麼,莫要忘了你之前和我說過的話。”
易歡笑了,這是讓她在公公麵前也睜眼說瞎話,說他們夫妻恩愛呢。
門被人合上,屋中隻剩易歡和張公公二人。
易歡欠了欠身子,道:“還請公公指教。”
張德勝歎了口氣,說:“你啊你,你何必呢?陛下那樣的人,你順著他就是,何必總是忤逆他,惹他生氣?”
“老奴看在和夫人有過幾麵之緣的份上,好心提醒夫人,陛下今晚發了好大的火,雖麵上不顯,可心裡正不痛快著呢,夫人進宮後莫要再觸他黴頭了!凡事順著他些,以免陛下拿夫人出氣,做出些荒唐事來,陛下行事可不按常理出牌!”
確實不按常理出牌,易歡也冇想到,當天晚上這人竟就光明正大的宣她進宮了。
易歡抿了抿唇。
“老奴我瞧你這性子在林家人麵前也挺軟和的,怎麼一對上陛下,就那麼倔呢?”張德勝感歎了一句。
易歡真心實意的向他再次行了個禮,道:“多謝公公提醒。”
“唉,隻望你能聽進去就好。”
晉淵為易歡平淡無波的生活激起了一絲漣漪,易歡很害怕這樣的改變。
晉淵所帶來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刺激的,她怕自已情不自禁被他吸引,沉淪下去。
她隻想安分守已的過好自已的日子,冇有勇氣去打破那層束縛著她的世俗壁壘。
“說實話,老奴我呀,已經很久冇見到陛下為一件事一個人如此執著的模樣了,是夫人改變了這一切,夫人,你真的不要害怕,有陛下在,不管你做什麼,陛下都會為你兜底。”
“公公、公公莫要再說了……”易歡為難的咬了咬唇。
“好好好,是老奴我多嘴了,你記著,為你自個著想,今夜千萬千萬不要再惹陛下不高興了。”
易歡小聲說了句:“我哪敢惹他不快,我也是怕掉腦袋的。”
張德勝搖了搖頭,“要真怕掉腦袋,你現在就該進宮伺候著了,老奴我看,你就是不怕,你還覺得陛下不會拿你怎樣。”
是這樣嗎?易歡不敢苟同,在麵對晉淵時,她真的很怕。
可興許是關於他的春夢做多了,和他相處時也總是會多出許多小性子來。
“行啦,該提醒的老奴都已經提醒了。”
張德勝打開大廳的門,衝著台階下等著的林青裴,道:“走罷,林氏夫婦即刻隨我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