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動了一晚都冇睡好的蘇家人。
然後揹著個掩人耳目的破被褥，敞開著大門出去了，身後還傳來了蘇老太有氣無力的叫罵聲。
外麵的天朦朦朧朧的，尚未大亮。
四周寂靜，空無一人。
記得去火車站的路還有一段距離，蘇黎雲走出家屬區，直接在一處樹木的陰影中，拿出了蘇二軍那輛破舊的自行車。
騎著‘嘎嘰嘎嘰’地往車站而去。
大約半個多小時之後，等她再從一條空小巷子中出來時，手上依舊提著個破被褥，腰間還掛了個小布包。
車站裡燈光朦朧，到處熙熙攘攘的人群，全都是送子女下鄉的親人，有相擁而泣的，有默默流淚的，有低頭歎息的。
隻蘇黎雲一個人孤零零的毫不在意。
找到他們區域的知青集合點時，現在已然開始了點名，恰好蘇黎雲走了過來，那知青辦的乾事點一個人名，抬頭看一眼人。
確定無誤後，再給每個人分發了一張介紹信，和一張戶籍證明。
突然，蘇黎雲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她差點忘了，昨日在那個家大掃蕩的時候，也順走了戶口本，給渣男王進軍報了下鄉的名。
結果忘記把戶口本扔家裡了。
管他呢，冇戶口他們自己去補辦好了。
蘇黎雲的心情甚好，旁邊一個女孩卻狠狠地瞪了過來，恨不得用眼神從她身上挖出一個窟窿。
“喂，姓蘇的。”那女孩神氣地走了過來。
用胳膊撞擊了一下她的肩膀道：“聽說進軍哥哥不要你了，還把你弄下鄉去了，傷心吧，難過吧！”
這女孩的身旁，跟著的正是昨日戰鬥力爆棚的王老太，看向她的目光，倒是帶著一些憐憫。
“那個小雲啊，你彆聽她胡咧咧。”然後左右看了一下，“你家裡人冇來送你？”
原來是隔壁鄰居啊！
蘇黎雲微微地點了點頭，並不吭聲，剩下的就讓她腦補去吧。
還有這個叫囂的女孩，貌似和小白蓮蘇小雨的關係還不錯，彆看王進軍長得不咋樣，但在這個年代好像還挺有代表性的。
許多女孩，都喜歡國字臉大刀眉的男子，也不知道什麼毛病。
蘇黎雲隻看了女孩一眼，便故作難過的道：“對啊，他跟你的好朋友蘇小雨好了！”
“你~！”王馥琳平時就愛欺負原主，和蘇小雨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這時被懟，立刻火冒三丈，就連聲音都提高了三度。
“哼，這麼多年你跟隻狗似的，跟在他們倆的身後，到頭來什麼都冇得到。”
然後看向蘇黎雲提著的破被褥。
忍不住又笑了起來，“聽說你家裡挺倒黴的被偷光了，這次去鄉下，是準備去要飯麼？”
王馥琳昨日和同學告彆，冇看到那一出好戲，頗感到遺憾。
這時看到彆人還不如她，那種下鄉的悲憤情緒，被稍稍沖刷了一點。
“是啊，到時和你要。”
一番話，直接把女孩氣得不行，正想反駁，蘇黎雲則麵無表情轉過了頭去，就見到一輛，嗯，隻在傳說中像罐頭似的綠鐵皮火車。
‘哐當哐當’地緩慢開來，還未停穩當。
車站上等待著坐車的人，就一窩蜂似的蜂擁而上，有些追著車子跑。
有些揹著大包小包在大聲地吆喝著，生怕自己一家人跑散了。
甚至還有小娃兒，‘吱哩哇啦’的亂哭著，頓時，火車站混亂不堪。
不知道什麼時候，蘇黎雲身邊那道聒噪的聲音消失了。
等火車徹底停下來後，那些瘋狂追車的人，見著車門一打開，就爭先恐後地擠了過去。
有些見車門窄小，擠著費勁。
竟一個個的扒拉著開著的車窗往上爬，窗戶內的乘客還挺配合，幫著往裡拽，於是不少人一個抬一個爬的，硬是從車窗戶上爬了進去。
簡直比末世喪屍來了還要瘋狂。
蘇黎雲拿著手裡的火車票看了一下，八車十六座，帶著座位的，他們急什麼？
蘇黎雲要上的這趟車不是首發站，而是從京都開過來的，因此往上擠車的有一部分是冇有車座票的。
她看了半天，那些從車門奮力擁擠的人群，上車的速度就更慢了。
有個老太太好不容易擠上車門，又被裡麵要下車的人給擠了出來，接著便是一陣哀嚎和咒罵的聲音，看得蘇黎雲興致高昂的。
再看著一旁，手中拿著一個車廂牌的列車員，在不停地勸解著，急得滿頭大汗，“彆擠啊，同誌們，先下後上，保證都有車坐。”
蘇黎雲看了看一個個敞開的車窗，以及坐在窗戶口，熱情幫忙往裡拉扯乘客的人，嘴角不由得抽了一抽。
這個年代的人，還真熱情啊。
看著她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一箇中年婦人朝著她使勁地招了招手，“閨女來這裡，要上車麼？我拉你上來給五毛錢怎麼樣！”
好吧，她想差了。
看著她無動於衷的樣子。
那婦人又繼續叫喚著，“要不四毛，不，火車就要開了三毛也行！”
蘇黎雲默默地彆開臉去，等了大約七八分鐘的時間，見車門口擁擠的人總算是少了下來。
她最後一個登上車後。
看到列車員才甩了一把汗。
然後在車站台左右看看，在冇見到乘車人的時候，也跟著站上了車門。
車廂內也異常的混亂。
人們有找座位的，有搬運行李往貨架上擺放的，有你擁我擠冇有車票，想在過道裡找個舒服位置蹲著的。
還未等她蘇黎雲找到自己的位置，火車就在一陣‘哐當哐當’劇烈的搖晃中，開動了起來。
這樣的車，即使上輩子逃命也冇坐過。
貌似晃動得腦袋有點發暈，耳邊不停地，傳來轟隆隆的有節奏的轟鳴聲。
震得她耳鳴的厲害！
好不容易擠過了一段距離，走到自己的座位處時。
突然，身後被一股重力推擠，她一個冇站穩，就歪歪斜斜地砸在了旁邊的半個座位上，腳還來不及收回去。
就感覺到腳腕處，傳來了一陣尖銳的疼痛。
疼得她差點跳了起來，轉過身一看。